“小子，”

肖长老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枯瘦的手指已经扣住了韩希的肩膀，“跟老夫走一趟。”

韩希感觉肩头一紧，还没等他回话，整个人就腾空而起。

肖长老的袖袍迎风鼓荡，像两片乌云般带着他们冲天而上，转眼间就把血狱峰甩在了脚下。

“哇哦——！”

呼啸的狂风灌进嘴里，韩希的欢呼声被吹得七零八落。

他兴奋地睁大眼睛，看着地面上的景物急速缩小。

那些赤红的岩台变成指甲盖大小，观众席上的弟子们成了密密麻麻的小黑点。

迎面而来的气流刮得脸颊生疼，但他反而张开双臂，像要拥抱整片天空。

失重的感觉让胃部微微发痒，韩希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这和游乐园的过山车完全不同。

没有安全带，没有固定轨道，只有肖长老那只铁钳般的手掌作为唯一的支点。

狂风将他的衣袍扯得猎猎作响，发带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黑发在脑后乱舞得像面旗帜。

“你倒是胆大。”肖长老的声音在风中依旧清晰，带着几分诧异。

寻常弟子第一次飞行，哪个不是吓得脸色发白、死死抱住师长？

这小子倒好，像出笼的麻雀，就差没扑腾胳膊自己飞了。

韩希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白牙：“长老再飞高点呗！”他甚至还敢往下瞄。

血狱峰的岩浆湖现在看起来就像一碗打翻的红糖水，那些蒸腾的热气成了飘散的雾丝。

肖长老的眉毛跳了跳。他带过的弟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是头回遇见这种愣头青。

不过……

老人家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这份胆气倒确实难得。

不多时，肖长老突然俯冲而下。

韩希的欢呼卡在喉咙里，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呼吸——

这是一座刀削般的悬崖，通体漆黑如墨，岩壁上布满纵横交错的裂痕，像是被巨人用斧头劈砍过。

悬崖边缘犬牙交错，几株枯死的古松歪歪斜斜地挂在缝隙间，枝干扭曲成痛苦挣扎的形状。

最骇人的是崖底，翻滚的灰雾中隐约可见无数尖利的石笋，如同巨兽的獠牙般指向天空。

“轰隆隆……”

沉闷的雷鸣从深渊底部传来，震得韩希胸口发闷。

悬崖边缘的碎石不断滚落，却听不到落地的声响，仿佛下面是无底洞。

更诡异的是，那些灰雾时不时会凝结成模糊的人脸形状，张着嘴无声嘶吼，转瞬又消散无踪。

肖长老带着韩希降落在悬崖最外侧一块凸 起的岩石上。

这块石头形似鹰喙，三面悬空，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呼啸的罡风卷着刺骨的寒意，吹得人摇摇欲坠。

“怕了？”肖长老故意松开手，看着韩希在强风中摇晃。

韩希非但没退缩，反而踮起脚尖往悬崖边缘凑了凑。

他好奇地探头往下看，强风立刻卷走了他的发簪，黑发瞬间散开，在脑后疯狂舞动。

“有意思！”韩希的声音里满是兴奋，“这地方比血狱峰刺激多了！”

他说着居然蹲下身，伸手去摸岩石边缘的裂缝。

那里生长着几株血红色的苔藓，正随着他的呼吸频率明暗闪烁。

肖长老的白胡子被风吹得糊了一脸。

老人家默默把胡子拨开，心里突然有点挫败。

他带过无数弟子来这“断魂崖”，哪个不是战战兢兢、汗出如浆？

怎么到这小子这儿，倒像是来观光旅游的？

“给老夫站好！”

肖长老雪白的长须根根竖起，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韩希鼻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