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风雪肆虐,萧砚舟能清晰的听见呼啸的寒风裹挟着雪粒拍打在号舍的木板墙上,发出&34;沙沙&34;的声响。
白日里他尽可能的完成多一些试题,也怕后面的时间温度更低,受到影响。
他的号舍内,朝廷发的炭盆早已熄灭多时,寒气从缝隙中不断渗入,连砚台里的墨汁都结了一层薄冰。
考篮中的干粮也冻得硬如石块。
萧砚舟轻叹一声,若非早有准备,今夜怕是要难熬了。
他盘坐在桌子上,从考篮最底层取出一个精巧的黄铜小炉,这是临行前小桃执意塞给他的。
仍然记得临行前小桃的叮嘱,&34;公子,贡院里头天寒地冻的,好歹能煮口热汤喝。&34;
萧砚舟唇角微扬,取出珍藏的几块木炭——这也是小桃细心准备的,专门用来热饭食的。
&34;噼啪&34;的炭火声中,他慢条斯理地往铜炉上的小锅里倒入清水,又放入几片干姜和肉脯。
不多时,浓郁的香气便在狭小的号舍内弥漫开来。
他又取出小桃亲手腌制的小咸菜,将冻硬的面饼架在铜炉边缘烘烤。
&34;咔嚓&34;,萧砚舟咬下一口烤得酥脆的面饼,就着热腾腾的肉脯姜汤和爽脆的咸菜,在这冰天雪地中竟吃出了一番别样滋味。
他一边享用着这简单却温暖的一餐,一边聆听着外界的声响——
风雪呼啸声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咳嗽与呻吟。
那些声音越来越微弱,不是病情好转,而是同考的举子们连咳喘的力气都已耗尽。
偶尔传来&34;砰&34;的闷响,不知又是哪位举子支撑不住倒在了案几上。
萧砚舟轻啜着热汤,铜炉的火光在他沉静的面容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在这宛如炼狱的贡院寒夜中,他这一方小天地竟显得格外安宁祥和。
他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号舍屋顶,茅草铺就得格外厚实,在狂风中纹丝不动。
屋顶积雪明显比周围号舍少了许多,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拂去飘落的雪花。
远处突然传来&34;轰隆&34;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又一个号舍的屋顶不堪积雪重压,轰然坍塌。
兵丁们提着灯笼慌忙赶去,却在深及膝盖的积雪中举步维艰。
这场暴雪过后,不知要有多少学子大病一场,但至少今夜,他还能在这方寸之地的&34;福地&34;中安然度过。
他忽然想起有些上过会试考场的人说的话:&34;科举场上,有时候活着写完,就是赢。&34;
用过简单的晚饭后,萧砚舟准备歇息。
然而这逼仄的号舍宽不过三尺,连腿都伸不直,更别提躺下安眠。
号舍内没有炭火,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渗入。
萧砚舟却不慌不忙地盘膝而坐,双手结印置于膝上。
他缓缓闭目,体内真气如涓涓细流,开始在经脉中循环流转。
多亏有系统大大奖励的内力——既可驱散严寒,又能养精蓄锐,为明日考试积蓄力量。
夜色渐深,巡绰官提着灯笼再一次在贡院中巡视。
行至萧砚舟号舍前时,他特意驻足窥探。
黑暗中,那号舍里原本微弱的炭火,如今一丝光亮也无,静得仿佛无人一般。
巡绰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只待明日一早来验收他的&34;成果&34;。
殊不知,萧砚舟此刻正处于物我两忘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