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跟老子偷懒!不然别怪我鞭子伺候!”
“李季,你不是嫖姚将军吗?怎么跟个软蛋一样,才搬这么点?去再给我加一百斤青石!”
大宇京都,西南矿场。
毒日当头,晒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火辣辣的难受。
帐篷底下的监工指着烈日下的李季喝骂着。
李季赤着上身扛着青石艰难前行。
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旧伤,汗水混着盐分淌过那些伤疤,带来一阵阵细密的刺痛。
“走快点,你没听到?”
监工拿着皮鞭在空中挥舞,发出刺耳的破空声音。
可是李季拖着锁着沉重的铁镣怎么也走不快。
每挪动一步,铁链便在滚烫的碎石地上拖曳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像是故意找茬,还是专门以此为乐。
帐篷底下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瞎了一只眼的监工走了出来。
“独眼彪”,整个矿场西南区最凶狠的监工头,平日里最喜欢折磨矿工。
他拎着一条沾过水的牛皮鞭,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故意停在李季面前,用鞭梢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李季肩上的青石。
“老子的话听不到吗?”
独眼彪的独眼里闪烁着戏谑与残忍的光。
“让你给老子走快点!”
听见独眼彪的喝骂,周围的矿奴们不用猜肯定又是在找那位世子爷的麻烦。
“哎,你说好端端的世子爷怎么落得如此田地?”
“是啊,听说当年十七岁就带兵打仗,封了什么嫖姚将军,威风得很。”
“威风又如何?可惜啊,是个冒牌货,狸猫换太子听过没?他就是那只狸猫。”
“不止呢,后来打了败仗,听说把十几万大军都给坑了,才落到这步田地。”
“活该!占了人家真世子的位置那么多年,报应!”
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如同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李季的背上。
李季仿若未闻。
他只是沉默地,将肩上的青石又往上扛了扛,牙关无声地咬紧,沉默向前。
嫖姚将军。
曾几何时,这是整个大宇朝最响亮的名号。
他李季,曾是威武侯府唯一的世子,文韬武略,冠绝京都。
十七岁,一杆银枪,一骑白马,于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圣上亲封“嫖姚将军”,荣耀加身,前途无量。
可笑啊。
十八岁成年礼,那场盛大宴席之上,一个颤巍巍的老奴,捧着一方染血的旧帕,撞柱而亡前,喊出了惊天秘密。
狸猫换太子。
他这个风光无限的世子,竟是个被人恶意调换的赝品。
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泥沼。
侯府寻回了真正的血脉,那个在府中当下人的周福永,摇身一变成了李福永,成了新的世子。
后来,他与李福永一同领兵出征,本是稳操胜券的局面。
李福永却急于立功,刚愎自用,中了敌人埋伏,导致大军惨败。
战败之后,李福永却在威武侯面前痛哭流涕,将所有罪责尽数推到了他李季的头上。
而那些曾经对他关怀备至的侯府亲人,包括他的父亲威武侯,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李福永。
嫖姚将军的封号被一旨削去。
一身引以为傲的武功被废。
最后,他被贬来了这暗无天日的黑风矿场,日复一日地搬运石块,消磨余生。
数年了。
他已经记不清具体是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