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执着有声

门锁转开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她进屋，把包挂在玄关的钩子上，脱鞋，走进厨房烧了一壶水。

房间安静得像另一个世界，窗外的灯光落在地板上，斜斜地切出一道线。

她没有开客厅主灯，只开了厨房的一盏壁灯，昏黄的光照在她侧脸上，带出一点淡淡的影子。

热水烧开的那一瞬：“咕噜噜”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太久了。

从离开墨景言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不能再回到从前的日子。

可她也不曾真正准备好，去接下这样一个彻底撕裂过后的人生。

她不是没想过逃。

不是没想过哪怕一次，干脆地把一切丢掉，哪怕只是一夜。

可她从来都不是会逃的人。

她太知道，一旦她走了、退了、沉默了，那些站在她身后的人，就会再一次被逼进黑暗里。

她不能。

热水倒进杯子里，她用双手捧着，靠在厨房门口，望着窗外的霓虹灯闪烁了一会儿。

手机响了。

她没有立刻去看，只是盯着那道屏幕亮起的光，过了许久，才慢慢走过去，拿起来。

是顾延瑾。

【还没睡？】

她犹豫了一下，回了：【刚到家！】

【今晚我看到新闻上说你驳回了一条媒体通稿！】

她没回。

他又发：【是因为他们想把你剪成“励志女性”的模版吗？】

她盯着这行字，手指一点点滑过屏幕，最后打了一句：【他们想让我说自己“曾经也软过、也哭过”，然后告诉大家“其实你们都可以像我一样”！】

【可我不是！】

【我不想骗人！】

顾延瑾的回复慢了很久，像是在慎重措辞。

最终，他发来一句话：【林语宁，你已经很勇敢了。

不是因为你不哭，而是你哭完了还能继续走！】

她看着这句话，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最后什么都没回。

她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许多画面。

小时候她搬家的那天，手里攥着一颗糖，站在楼道口，等着那个永远穿白衬衫的男孩从楼上下来，拍了拍她的头，说：“林语宁，我要搬家了！”

她那时候还太小，甚至不知道“搬家”意味着什么。

她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就想哭。

可她没哭。

她那时候就懂了，谁先哭，就输了。

谁先软，就没办法再握拳。

这么多年过去，她成了那个所有人眼里最坚定、最冷静的律师。

可她心里一直记得那个穿白衬衫、会把糖塞进她手心、会站在操场尽头回头看她的少年。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份少年时期的回忆开始变得现实。

好像一转身，他就在她身边。

他不说什么，不逼她表态，不替她遮挡，也不替她发声。

他只是静静地陪着她，在她撑不下去的时候，把她的骨头一点点捡回来。

她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可她也知道，她现在不配给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