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错过的信

孟锦凡脱下外套，走进卧室。

天花板的灯她没开，只在床边点了一盏柔暖的壁灯，光线如水般淡淡流淌，晕染在她的眉眼之间。

她站在梳妆镜前，缓缓解开发圈，将头发一缕一缕梳顺，指尖掠过发尾时，突然停住了。

镜子里映出她的脸，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嫁进叶家时带着青春气息的女孩了。

她的轮廓更分明了，眼角多了细小的纹理，可那双眼，却越发清澈透亮。

她伸手，轻轻触碰镜中的自己，指尖贴着镜面，像是想穿过它，触摸那个曾经的自己，又像是确认，此刻的自己确实已经不是那个“被动被选中”的人。

她轻声呢喃了一句：“我还是我！”

这句话落下后，她坐回床边，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本旧日记本。

那是她大学时期用过的，上头贴着一张早已泛黄的便利贴，上面写着：

【孟锦凡，不许忘了你是谁！】

她翻开一页，是二十岁那年，她写下的“人生五年计划”。

第一条就是：“成为一家独立咨询公司合伙人！”

她看到那一行字，竟有些恍惚。

她一直以为她已经把这些少年时的目标都丢了，埋在了婚姻和家庭的杂音里，可没想到，这些字竟还在。

她没完成它们是在嫁给叶泽洋之后。

那个男人曾对她说：“你不用再去争那些了，我会给你更好的！”

她那时信了。

于是放弃了面试，取消了导师为她争取来的推荐，收起简历，把自己最初的锋芒一点一点藏进所谓“安稳”的婚姻壳子里。

可她最终明白—一个人若不是凭自己的双脚站起来，那无论多么金光闪闪的生活，也不过是一座监牢。

她将那页轻轻撕下，重新写了新的五年计划。

写完时，她将它折好，压在日记本最前面。

然后，起身关了灯。

黑暗中，她靠着床头，目光落向窗外。

城市的灯还亮着，一闪一闪地映在夜空里，像是一个个眨眼的信号。

她知道，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叶泽昌也还没睡。

他的脾气她了解得太清楚了。

他太好强，也太善于算计，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得比他更远，更受欢迎，更有力量。

而他又偏偏不能撕破脸。

因为他清楚，只要他承认自己是假冒的叶泽昌，他在叶家的位置就会瞬间崩塌。

他甚至不能露出一丝一毫“更关心她”的痕迹。

他只能压抑着所有情绪，在夜里，在车内，在没有人的地方，偷偷去看她的每一场演讲、每一条采访、每一个关于她的词条。

孟锦凡缓缓闭上眼。

她知道他还在看她。

可她也知道，他只能看着她越来越远。

清晨，天微微亮时，叶泽昌坐在车内，侧头望着高楼林立的天际线，眼中是掩不住的疲倦。

他整夜未合眼，一直在翻着手机里那段她昨晚演讲的视频。

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他都听了无数遍。

她说：“你不需要别人定义你成功的模样！”

她说：“我不是干净，我是强硬！”

他说不出话。

他不是不懂这句话的分量。

他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她能在几百人面前，把他们之间那些从未公之于众的暗流，用这样简单直接的方式，说得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