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回头看他,他已经穿好睡衣,站在阳台门边,眯着眼睛,一副刚醒却强打精神的模样。
“睡不着!”
“又醒了?”
她点点头:“不想吵你!”
“你怎么还没明白,你醒了我本来就会跟着醒!”
他走过来,把她往怀里一带,顺手拉过她肩上的披肩替她紧了紧:“冷吗?”
“有点!”
“我说过了,阳台这种地方只能我们一起吹风,不许你一个人待!”
她靠在他怀里,笑了一下:“你管得太多!”
“我还得管你午饭吃没吃、报告看了没看、晚上有没有又熬夜!”他低头亲了亲她额角:“你最好习惯我啰嗦!”
她伸出手环住他腰,轻声道:“其实我很感激你!”
“嗯?”
“你让我知道自己也可以被照顾!”
谢景行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许久之后才道:“你不用总是感激我,知易!”
“你不是欠了谁的幸运!”
“你只是终于得到了你应该有的那份温柔!”
另一边的京北,天同样还未亮。
傅衍礼一夜未眠。
他坐在老宅三楼的书房里,电脑屏幕上的光映在他脸上,衬得他的眼神更加空洞。
他点开一份调研报告,又点开一封邮件,然后再一封一封地看着之前没来得及打开的文件。
可没有一样能真正引起他的注意。
他太安静了,像是一具被彻底抽走灵魂的壳子。
窗外传来佣人整理花圃的动静,他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天快亮了。
他合上电脑,拿起放在桌角的旧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很浅,眉眼温婉,是最早搬进傅宅那年他无意间拍下的。
那时候她刚大学毕业,拿着刚入职的第一份聘书,怯生生地站在他身边,说话轻声细语,眼睛总是亮亮的。
她站在阳光下看着他的时候,那种依赖和单纯,他现在仍然记得。
可那时的他看不见,也不想看。
她越是沉默,他越觉得她“无趣”;她越是不争,他越觉得她“乏味”;她越是退让,他越安心地站在高位俯视她,把她当一个“摆得好看”的人。
直到她真的走了。
像是一夜之间,把她过去所有的温柔、妥协、忍耐,连同她的人,一起抽离得干干净净。
他找遍她的痕迹。
翻旧信、旧物、照片、她用过的杯子、穿过的衣服、那把她最喜欢的深蓝色伞。
但她就像一阵风,离开时没有留下任何气味。
他以为自己可以习惯的。
可现在的他,连入睡都是一场奢望。
傅如烟曾半夜起床,站在他书房门口看着他一个人坐在黑暗里,一言不发地盯着桌上那张照片。
她问:“你在看什么?”
他没有回。
她走过去,目光也落在那张照片上。
“你还爱她!”
他这次没有否认。
他只说了一句:“我现在连她的声音都快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