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陪你一天天
陆知易靠得更紧了一点。
“你别走!”
“我不走!”他说。
“哪怕有一天我什么都不想说了,也不想表达了,也不想工作,不想社交,不想面对任何人……”
“那我就带你去山里住!”
“山里?”
“我们可以养花、养狗,你写你的日记,我看我的书!”
她轻轻笑了,眼角的泪痕干得差不多了。
“好!”她说:“那就等那天来吧!”
谢景行亲了亲她的额头:“在那天来之前,我陪你一天天活下去!”
凌晨三点五十三分,陆知易再次醒来。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七次。
不是因为噩梦,也不是因为身体不适,只是单纯的浅眠后难以再沉下去。
她从床上轻轻坐起,拉过床头那条淡灰色针织披肩裹在肩头,借着床头微弱的灯光望向窗外。
宿舍区外的路灯还亮着,天还没透出一丝光,只有远处山坡的轮廓藏在稀薄的雾气中,隐约如墨。
谢景行并未惊醒,只是睡得侧了点,眉间略蹙着,一只手还搭在她叠起的被角上。
他从不是一个睡得死的人,但每次她起夜或者翻身太多,他都会条件反射地伸手将她重新拉近。
她看着他,忽然伸手替他轻轻捋开额前几缕碎发,动作小心,像是在安抚一只倦了的猛兽。
他还是年轻的,比她想象中更稳重,也比她设想过的未来,踏实太多。
过去她习惯性地不相信什么“长久”,也不寄望于谁能一直在她身边。
但现在,她终于学会了什么叫“依赖”。
她并没有立刻下床,而是静静地坐着,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个旧记事本。
那是她搬来基地后唯一保留的“私人笔记”,记录的内容零碎,有时是工作灵感,有时是生活片段,还有一部分,是她从未说出口的情绪。
她翻到最近一页,纸上干干净净,只有右上角写着一个日期:11月18日。
她拿起笔,缓缓写下:
“今夜又醒了。
没有梦,没有噩梦,只有心里隐隐的空。
像是某种深层的疲惫,被包裹在生活的秩序中,无法准确地说出缘由,也无法彻底剥离。
“我很好。
我有稳定的工作,有温柔的伴侣,有自己的生活节奏,甚至有一些被认可的成绩。
“但有些夜晚,我还是会突然怀疑自己:我是不是永远也无法摆脱那些过去的印记?
“比如那段婚姻,比如那栋房子,比如那个沉默、克制、从不看我一眼的男人。
“我知道自己不该再想起他,可人就是这样:你越想忘记,越容易反复。
“我不是不放下,我只是记得太清楚!”
她写到这儿,忽然停笔。
窗外风大了些,落叶在石板路上被卷起的声音隐约传来,一声声地刮过玻璃,让这间原本温暖的房间都仿佛冷了几度。
她把笔放下,合上笔记本。
就像她终于合上了某个话题。
她站起身,披着披肩踱步走到阳台门前,推门出去。
夜风扑面而来,有些凉,但清醒。
她双手扶着阳台护栏,仰头望向夜空。
云层已经被风吹散了不少,星星稀稀落落地挂在天上,一颗,两颗,不亮,却清晰。
“你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