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黑区”

秦泽川叙述到这里，何思韫忍不住问

“‘黑区’是什么？”

秦泽川解释道：“我们临天的城墙始建于明朝，当年古城的四角分别有四座壮观的角楼，其巍峨程度几乎与城门相当。”

“在东南角楼一侧，早先有一片破落的棚户区，住的是临天一群穷苦的百姓。”

“大概20年前，日俄两国为了争夺在东北的权益，爆发战争，双方在临天的外围地区发生激战，几乎将东南城楼夷为平地。”

“最后俄军败退，日本人占领了临天的一部分地区，他们重新修建了那一片棚户区，将它扩大到运河沿岸，并且修建了监狱，将一些俄国犯人关押在那里。”

“一年多以后日本人撤退，但有一些俄国战犯因为留下了残疾，很难再回到自己国内去，干脆便在那一片地方生存下来。他们有些娶了当地的女子，生下混血的孩子，逐渐壮大。”

“几年前俄国爆发了10月革命，又有一些从苏维埃逃出来的白俄流民加入到了那里。

“他们大多已经处于半赤贫状态，只能聚集在那些东倒西歪的破旧出租屋里，大多找了一些诸如门房、酒吧招待，赌／场主持之类的工作。”

“实在没有一技之长的女人们便只能卖身，男人拉皮条，有的甚至以乞讨为生。”

“虽说明天也住了一些上流社会的洋人，但他们的社区对这些人视而不见；而名义上这个区域还处于我们临天政府的管辖之内，但中／国人和洋人交流又不便，说多了又容易爆发利益冲突，也就不想去管。”

“渐渐的，那里就变成了一个两不管的地区，形成了一套独特的体系。”

“因为那里五毒俱全，什么肮脏的交易都有，所以临天当地人就把它称为‘黑区’。”

何思韫“哦”了一声。虽然刚才秦泽川是用了倒叙的方式，一上来就告诉他孟兰心最后死了，但刚开始她还想，或许孟兰心只是出了意外，

可现在听秦泽川明确地说出了“黑区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她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有些害怕再往下听下。

因为她已经感觉到，孟兰心的死不仅不简单，甚至还有可能相当残忍，不然不至于让秦泽川这个少帅级别的人物都露出如此晦暗的神情。

秦泽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问吴介甫，他们怎么会到‘黑区’那里去的？”

“吴介甫说，他们两个方向感都不太好。按说当时我们在营门大街的华国饭店吃完了饭，如果他们想要往回走，就应该朝西或者朝北。”

“可这两人一直在沿着运河散步，越来越朝城门外的方向而去，直到逐渐看见了黑区的外围城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不过，”他顿了顿道：

“吴介甫强调，孟兰心骑上自行车以后是往回走的，也就是说她当时是走了进城的正确方向，按理是不会再迷路了。”

何思韫问：“最后你们是在什么时候找到她的？”

秦泽川摇头，声音有些干涩：

“那天晚上特别冷，到后半夜还下起了雪。你知道，东北的冬天室外可以零下几十度，我们所有人都冻僵了，我几乎都感受不到自己还活着。”

“可即便是这样，我们找了整整一夜，把他们曾经走过的路线全部都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孟兰心的任何踪迹。”

“刚开始孟兰舟还会不断地骂吴介甫，对他说，如果找不到妹妹就杀了他。”

“可到最后……我们所有人都精疲力竭，他连这种威胁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天亮了，还是孟兰舟主动提出让我们先回去休息，让警察继续我们的工作，相信白天更好找人。”

“可就在我们所有人都鸣金收兵，打算各自回去洗洗睡了的时候，消息来了，”他停顿了一下，说：

“……是一个一大早去上香供奉的老太太发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