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临天往事（上）

何思韫诧异道：“什么忙？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帮。”

秦泽川道：“这事儿说来有些危险。我先跟你提一嘴，你若不愿参与，便当我没有说过。”

何思韫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催促道：“不要吊人胃口，快说！”

秦泽川呷了口茶，一边说道：

“前两天在电影院，我和蒋万山不是在追捕一个危险的犯人吗？就是打晕了你们家小厮的，你还记得吗？”

何思韫自然点头，秦泽川又道：“其实这几天我们一直在找他，但仍然没有找到……”他神色变得有些阴沉：

“此人极其善于伪装，并且穷凶极恶。如今他就潜伏在这望城之中，极有可能再次作案。”

“我们人生地不熟，实在找不到他。恐怕只有何小姐这样的本地千金，才有办法替我们找到他了。”

何思韫讶异道：“这跟千金小姐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她的声音突然变了，调神色也有些惊恐：

“这凶手专门爱找千金小姐下手吗？”

秦泽川笑笑道：“刚才何小姐滔滔不绝地和我说了半天你的目的，我却从未跟你阐明过我来望城的目的呢。”

“我说了，我陪威尔森先生去考察店铺只是顺便的。在那之前，其实还有好长的一段故事，我从未跟其他人说过。”

“如果何小姐不急着回学校去上课的话，不妨留下来听听，就当咱俩聊聊天，如何？”

何思韫从让秦泽川去学校接她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今天还要回去上课，自然点头表示同意。

秦泽川准备开始漫长的叙述，不由自主地便去摸自己的上衣口袋，想掏一支烟出来提提神。他见何思韫盯着他手看，扬扬手里的烟，问：

“介意吗？”

何思韫莞尔：“想抽就抽吧，开着窗就行。”

秦泽川点点头，转动了一下打火机，行云流水般地点着了烟，叼在嘴上吸了一口。随着烟雾袅袅腾起，他的脸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他说：

“该从哪里说起呢？就从……我上学的那一年开始讲起吧。”

“四年前，也就是我跟你现在差不多大的时候，我奉父命进入临天的讲武堂学习。”他看了何思韫一眼：

“你知道讲武堂是什么吗？”

何思韫点点头——虽然云州没有，但她还是听说过的。

讲武堂是从清末开始办的一种专门培养陆军军官的教育机构。目前据她所知，在北平、天津、江西、云南、东三省、湖南、广东等地都有讲武堂。

讲武堂培养出了大量的优秀陆军军官，就连何宣诚本人也十分向往，曾多次提及想要在云州也创办一所讲武堂。秦泽川道：

“讲武堂一般有步、骑、炮、兵四个科，我一开始念的是骑兵科，后来转入炮兵科。”

“我们临天的讲武堂和别处不一样，不仅招生不论出身高低贵贱，甚至还允许洋人入学。”

“上到西装笔挺的外国领事之子，下到赤贫的白俄流浪汉后裔，只要能通过面试笔试，一律可以招收，威尔森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的同学之一。”

“而在中／国同学里，我跟两个人最要好，一个叫孟兰舟，一个叫吴介甫。”

“吴介甫家里也是开商行的，家境十分富有，他们家似乎就和胡家有些生意上的来往——不过这不是重点，我顺便提一嘴而已。”

“而另一个同学孟兰舟，他家来头就更大些。”

“他祖父孟臻良是晚清重臣，不过很有些政治智慧，在八国联军侵华之前就已经告老还乡，带领全家回到了临天老家，安度晚年。”

“虽然可以视为是政治上的逃兵，不过他们逃跑时携带了巨量财富，家族在临天当地还是很有声望，就连我父亲也要敬孟家老爷子几分。”

他暂停抽烟，见何思韫以手肘撑着头、一副听得很入神的样子，便继续说道：

“孟兰舟本人和他祖父一点也不相似，是个思想很进步的青年。我们仨关系不错，除了平时在学校见之外，私下也常一起出去喝酒游玩。”

“孟兰舟有个妹妹叫孟兰心，在临天的第一女子师范学习，那时大约也就15岁。”

“她生得不算很美，但也清秀可人。她时常跟个小尾巴似地黏在我们三个后面到处跑。”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她年纪小、依恋哥哥，所以到哪儿都要和孟兰舟一起。但时间久了，我就砸磨出味儿来了。”他看着何思韫，似笑非笑地道：

“虽然这么说很自恋，但我觉得……当时孟兰心确实应该是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