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心跳瞬间加速。谁会在外面?这老宅地处偏僻,周围邻居都很少。
“谁?”他壮着胆子问。
敲门声停了。
几秒钟后,一个极其微弱、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声音响起,隔着门板,模糊不清:“……开……门……”
那声音像是指甲刮过玻璃,又像是老旧风箱的喘息,听得林默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柜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门外的声音消失了。
林默靠在柜子上,大口喘着气。他看向那扇门,门板上的黄符似乎在微微颤动,渗出淡淡的黑气。
不能开!祖母和律师都警告过!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离开侧门,回到客厅。那股腥甜气似乎更浓了,混杂着泥土的潮湿,让人作呕。
他走到窗边,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却发现窗户被某种东西从外面钉死了,根本推不动。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这老宅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想让他离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默打开客厅的灯,昏黄的光线并没有驱散多少寒意。他想起祖母笔记里的“槐娘”,想起画像上那个眼神空蒙的女子,还有后院那扇诡异的门。
也许,一切的线索都在后院。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再去试试。这一次,他戴上了手套,小心翼翼地握住门闩。
没有寒意。
他犹豫了一下,缓缓拉开门闩。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股浓烈的土腥味和腥甜气扑面而来,比屋里的更重,像是腐烂的植物和血液混合的味道。
林默透过门缝往外看——后院很小,铺着青石板,角落里长着几丛杂草。而在院子中央,赫然矗立着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
树干粗得需要两人合抱,树皮呈诡异的深褐色,像是被血浸透了。茂密的枝叶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只在缝隙里透出一点暮色。树下的地面上,似乎有一个圆形的土坑,坑边散落着一些暗红色的泥土。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林默看到,在茂密的枝叶间,似乎挂着什么东西,随着风轻轻晃动。
他眯起眼睛仔细看——那是一缕缕黑色的长发,像是有人把头发系在了树枝上。
而在老槐树的树干上,靠近根部的地方,有一个人形的凹陷,凹陷周围的树皮呈现出一种湿润的、暗红色,像是刚流过血。
林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想起了照片上的场景——槐娘牵着孩子站在槐树下。难道这就是那棵树?
他推开门,走进后院。脚下的青石板很凉,踩上去发出“咔咔”的声响。那股腥甜气在这里浓郁到几乎让人窒息,泥土里似乎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某种腐烂的花朵。
他走到老槐树下,抬头看向那些黑色的长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那些头发不像是系上去的,更像是从树叶间生长出来的,根部连着深褐色的枝条。
“槐娘……”他下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
话音刚落,头顶的树叶“沙沙”声突然变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枝叶间穿梭。一股冰冷的液体滴在他的额头上,他伸手一摸,黏黏的,带着腥气。
是血!
林默猛地后退一步,抬头望去。透过枝叶的缝隙,他看到一张苍白的脸,正从茂密的树叶间向下窥视。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皮肤白得像纸,嘴唇却是深紫色,眼睛大而空洞,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她的头发很长,漆黑如墨,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水珠混着暗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掉。
“啊!”林默吓得转身就跑,却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倒,摔在地上。
他回头一看,绊倒他的是一根从土里伸出来的枯枝,枯枝的末端,竟然握着一只腐烂的人手!
那手的皮肤已经剥落,露出森白的骨节,指甲却异常鲜红,像是涂了蔻丹。
林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了下来。
他不敢回头,拼命拉开门,冲进屋里,然后猛地把门关上,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
后背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他僵硬地转过头——
门板上,不知何时印上了一个湿漉漉的血手印,五指张开,指尖还在往下滴着暗红色的液体。
而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和之前一样,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执着。
“开……门……”那个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就在门板的另一侧。
林默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远离侧门,躲到客厅的沙发后面。他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和门外执着的敲门声。
“咚……咚……咚……”
敲门声持续了很久,久到林默以为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终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