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本该运抵京城的十万石粮食,实际入库只有六成。”
扶凌萱接过账本仔细翻看,眉头越皱越紧:“剩下四成去了哪里?”
“都进了三皇子的私仓。”李大人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小人冒着性命危险偷出这本账,还请扶姑娘为朝廷除害。”
送走李大人后,扶凌萱又钻进密室。
烛火下,她将新收到的证据按地域分类整理。
宋嬷嬷端着饭菜进来时,忍不住唠叨:“姑娘,这饭菜都热了第三遍了,再不吃可就真没法下嘴了。”
“嬷嬷,您放着吧。”扶凌萱头也不抬,“等我把这些看完就吃。”
变故来得毫无预兆。
那天清晨,本该准时敲响的上朝钟声迟迟未响。
直到中午,才有太监扯着尖嗓子传旨:“陛下龙体违和,暂罢早朝。”
起初大家只当皇帝偶感风寒,可接下来半个月,奏折像小山一样堆在御案前,六部官员急得在宫门外直跺脚。
谢嘉泽比别人更早知道内情。
他安排在太医院的眼线传来消息,说皇帝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大臣也不翻牌子,只让一群道士在宫里架炉子炼丹。
“那些道士骗皇帝,说吃了他们炼的金丹就能长生不老。”
谢嘉泽把密信往油灯上一凑,火苗瞬间把纸烧没了,“说白了,就是打着炼丹的幌子掏空国库。”
扶凌萱正在核对江南盐税的账本,听了这话冷笑一声:“炼丹?不过是找借口捞钱罢了。”
她翻开最新的赋税记录,手指用力戳着纸面。
“你看,上个月该入库的三十万两银子没了踪影,下面官员却说这笔钱‘供皇家炼丹用了’。”
局势恶化得比想象中更快。
皇帝不上朝,太子年纪小不能监国,三皇子趁机抓权,和丞相勾结着卖官。
地方上更是乱成一团,为了凑炼丹的钱,赋税一涨再涨,以前一亩地交两斗粮食,现在要交六斗。
街上到处是逃荒的难民,有的啃树皮,有的吃观音土,甚至出现了交换孩子充饥的惨事。
这天扶凌萱扮成普通百姓出府,刚到城门口,就看见官兵正拿鞭子抽一个交不起税的老汉。
老汉的小孙女哭着抱住官兵的腿求情,却被一脚踹飞出去。
扶凌萱气得浑身发抖,攥紧拳头就要冲上去,身后的谢嘉泽一把拽住她:“别冲动!现在动手只会坏事!”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她猛地转身,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嘉泽,你看看这些人过的什么日子!树皮都被啃光了,城里都在传有人卖孩子换口粮!再这么下去,这朝廷自己就得烂透!”
谢嘉泽没说话,先往四周扫了一圈,确定没人偷听后,才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王将军今早派人送来的急件。”
扶凌萱展开信纸,一眼就看到“断粮三天”四个大字。
谢嘉泽压低声音说:“边境二十万大军,现在每天只能喝两顿稀粥。本该拨下去的粮草,全被皇帝拿去炼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