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此地虽入手,实非掌控——大军虽强,却终究是入人之地;
兵势虽盛,但在龙隐这三山合围、地势熟稔的要塞中,未必能一举而下。
此刻的局,不是谁控谁。
而是彼此制衡——一方手握军锋,一方固守山门,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
祖堂大门缓缓开启,铜锈厚重,转轴声沉。
堂内红毯延展,十八位族中长老围坐于两厢,中央为“萧氏宗案”,正上书“清德正统”。
堂首之位,萧重霄身披玄袍而坐,神情冷肃,目光微垂。
萧然缓步入堂,未行礼,亦未言。
只立于堂中,一如在朝堂初拜、却风雪临门时的模样。
——
“你,是废太子。被废之人,萧氏宗祠也将逐出族谱。你不仅不再是皇子,也不再是萧氏之人。”萧重霄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积雪压枝。
“何来资格,登我祖堂?”
此话一出,堂内老者皆动。
“宗法不容破,废储之身,宗名已断。”
“祖规有明文,废者不得入宗议。”
“即便血亲,若无名分,也无族席可言。”
长老们言辞如雨,一时皆斥。
萧然面色如常,从怀中,缓缓取出一物——诏书。
——
那是一方金线白诏书,封蜡未断,镌有皇家龙纹印章,显然出自皇帝亲书。
这份诏书,在青阳城也出示过。
那一次,别人质疑他无权接管行辕。
“此物,当时被流放青阳城时,同敕书随行的父皇亲笔所写的敕书。”
“你们说我被废,宗籍已断。”
他缓缓展开,声如钟响:
“然诏书所载,不过撤储之名。”
“并未剥宗系籍贯;落款仍言‘朕之亲子’,且谕曰:‘宗统不得中断,庙簿之名,仍列之下’。”
他目光环视诸长老,神情未动:
“若我不是萧氏族人——是谁?”
“我父皇尚在,未剥宗籍;你等却言我不得入祖堂,是何道理?”
全场一震!
堂上几名长老面面相觑,有人低声私语,有人眉头紧皱。
此时,萧然一语击破:
“若我不是萧家,你们又是谁?”
“我才是萧氏正统,而这大梁的天下,也属于我们萧氏正统。”
“宗主未明,皇室未废,你等便要以门规抗命,是自立门户,还是意欲——谋逆?”
“还是说……你们旁系之人,妄图夺权?”
一言落,堂中顿时沉静如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