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闭了闭眼,仿佛在为一个已断的兄弟情分,默然画下句号。
——
萧然缓缓抚过信尾那句:
【若日后你真查清,还我名。若未,还我尸。】
他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他想活……但他也知道,自己恐怕活不到那一刻。”
“他知道这局一旦破了,最先死的,就是他。”
“可他还留下了这封信。”
——
“如果这信的内容是真的,”慕容冰低声道,“那就意味着……”
“段轲并非通楼之人。”
“真正的主谋,还在幕后。”
萧然冷笑一声:
“商雍是姜帅亲信,不会错。那沈白之刺、死士夜袭——都是真的。难道这些事情,他脱得了干系吗?”
“他是一个聪明人,这也许是他的苦肉计。”
慕容冰却缓缓道:“或者是……别人把他当成了苦肉。”
玄鸦不语,半晌忽冷声插道:
“也许不是他演技好,是我们……太信局面清晰了。”
帐内一静。
火盆余灰尚温,风从缝隙卷入,将角落一盏未灭灯影吹得颤抖不止。
萧然回头,看向姜鸣铸,沉声开口:
“若将军今日听信了此信,会后悔吗?”
姜鸣铸沉默良久,忽低声答道:
“若他还活着,信也不晚。”
——
天色沉了。
营东,一盏小灯缓缓升起。
那是哨岗,平日只于巡夜升灯。
可此刻,灯未挂高,仅在中柱处微亮。
风过。
军灯下,一道人影自黑暗中立起,披风无声翻卷,一只戴着灰银戒指的手指,轻轻点燃第二根灯芯。
火苗燃起,映出半张脸。
一双眼睛,深邃、冷静、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是曲环生。
他望着远处营旗之上的残光,轻声自语:
“姜鸣铸……你这一步,还是太早了。”
灯火微颤,一封新信从他手中落入信笺筒,被鸽啄飞入夜空之中。
他轻轻抬头,眼神如断风前的刃光:
“下一局,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