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你、你若信他,便……别、别杀我们。”
姜鸣铸头也未回,只一句:
“我信的,是军法。”
——
帐外烈日斜挂,血光映甲。
萧然缓缓从破帘中走出,身后暗卫开始收拾残局。
他眼望天边,神色未安。
商雍与曹彰的追军,早已化作两道尘线远去,消失在营旗之外。
营中短暂归于安静,风声拂动战袍,像某种未尽的低语。
玄鸦无声站在他身后,低声问道:
“你在想什么?”
萧然眉目紧锁,语声淡淡:
“叛乱,平息得太快了。”
“快得不像一场兵变……更像一场开场白。”
风从营角掠过,吹起碎布与断刃,发出叮当轻响,仿佛冥冥中正提醒:棋局未止。
——
“你还记得段轲逃前,帐中那封信吗?”慕容冰走近,衣袍上还残留着血痕。
她从袖中取出一封折好的缎封信,递给萧然。
“你看一看,说不定你会有其他的看法。”
萧然缓缓展开那封信。
信纸微黄,残墨如泪。
“姜帅,信我一次。沈白,是魏督点将,不是我命。”
“信,也是假印。我不通楼,不识楼,不敢识楼。”
“我演得太真,只因你不信我会忠。我若不装作拥魏——你早杀我了。”
“今退,只求一个道义:莫把老兵,困于两军之火。”
“我未叛。若日后你真查清,还我名。若未,还我尸。”
字迹潦草,墨未干透,显然是仓促之中写下。
萧然握着信的手忽然顿住,指节微紧,眉目间一丝晦暗不去。
“他写这封信,不是留给副将,也不是留给家人。”
“他是写给姜鸣铸的——写给那个他曾负命而随的人。”
他语声低缓,却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压迫。
“但他……终究没送。”
慕容冰轻轻拢袖,目光一寸一寸扫过信页,神色凝重:
“因为他不确定,姜鸣铸是否还信他。”
“他不是怕死……他是怕被当成贼,死得不清不白。”
——
姜鸣铸此刻不知何时已入帐,背对火盆,双手负后,一语不发。
他的侧影映在半明半暗的营壁上,纹丝不动,仿佛凝成一座碑。
他看着那封信,没有接过,也没有否认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