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唤将,是因他知人心。”
“你呢?你救我,是为丹阳,是为天下,是为你的兵……还是,只是为你自己?”
……
萧然沉默了一息,冷静答道:
“为我自己。”
“因为若我不管这营,就没人来救它。”
“若我不点这盏灯,它就永远是个墓。”
“而我不想——我的王位,是踩在死人堆上得来的。”
这话一落,姜眼中光芒微动。
他没说话,只垂眸看了看那本将名簿,又望向角落的断甲、碎盏。
——
帐外,风忽起,卷起营墙破布。
几句争吵之声,断断续续传进来。
“粮仓又空——你让我们啃木头是不是?”
“凭什么后营还能吃到饼?!”
“再等一天我就逃,反正死了也没人来收尸!”
……
姜鸣铸的指节猛地一紧!
而就在此刻——他眼底浮现一幕:
那是北岭一役,他还未伤残,营帐未破。
一名副将中箭,临死前抓着他的手,声音颤抖:
“老将军……只要你活着,他们就肯跟。”
“你若坐下,他们就再没人敢站了……”
那声音如风中残火,竟在多年后仍灼他心肺。
他喉头微哽,却没有说出这段回忆。
……
忽地,军帐外,一名传令兵奔至帘前。
姜鸣铸欲张口,沉吟一息,却没有立刻出声。
他望着火光之下的萧然,缓缓道:
“你若真想我出刀。”
“就替我把段轲、曹彰这两个‘背叛者’——先挑出来,杀了。”
萧然一言未发,只抬手,将一枚银符轻轻放上案角。
那是一枚残破的云织楼伏印——尾脊断裂、金线半露。
姜鸣铸目光骤凝!
“这……是?”
“你以为你的敌人,就只有段轲和曹彰吗?”
萧然道:“曲环生,三月便潜入你军。”
“他在试图制造‘兵心自乱’的假象,日夜走仓、改账、压饷,用你自己的兵,杀你。”
“他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没烂透。他要让你——自己先断气。”
姜鸣铸猛然拍案!
“他娘的——好毒的棋!”
……
他转身望向挂甲之壁,抬手,取下一副残甲。
锈斑未拭,血迹犹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