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按您吩咐去盯梁金涛那小子,结果让那王八羔子泼了一身草木灰!”
吴有成哭丧着脸,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是干裂的田地。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可眼睛里却没有一滴眼泪,只是时不时地瞟向苟奇志的表情。
苟奇志盯着对方衣领上可疑的黄色污渍,那污渍像是陈年的油渍,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他的鼻腔里钻进股混着鸡粪味的霉味,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说:“小吴啊,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让你去盯梁金涛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心里早已经恨死吴有成了,暗骂你tm出门是不是没带脑子,这种事怎么能扯着嗓子办公室讲?
“苟乡长您这就没意思了。”
见苟奇志不认账,吴有成一开始很不高兴,可是看到苟奇志看向外面的神情有些紧张,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声音有点大,于是急忙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一个天大的秘密。
他沾着灰的手指在办公桌上划出三道印子,那印子歪歪扭扭的,像三条丑陋的蚯蚓。
“前天下午在乡政府后墙,您亲口跟我说‘给那小子添点堵’。
我吴有成虽然没啥文化,可记性不差。”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苟奇志,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丝破绽。
窗外的老槐树上,两只麻雀正在打架,扑棱棱撞在玻璃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苟奇志摸出一包三毛钱的“黄河象”牌香烟,丢到吴有成面前。
那烟盒虽然没有拆开,但明显放了很长时间了,包装有些破旧,边角都磨起了毛。
吴有成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急忙抓在手里,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这让苟奇志大感意外。
于是顺着吴有成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这家伙的一双死鱼眼正死死盯着自己办公桌拉开一本的抽屉。
苟奇志急忙低头看去,发现上个月才从扶贫物资里截留的中华烟赫然暴露在外。
他一直舍不得抽,今天本来想拿出来显摆显摆,没想到被吴有成盯上了。
“狗东西,老子都舍不得抽,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啥样!”
苟奇志心里暗骂,身体轻轻靠在拉来的抽屉上,不露痕迹地把抽屉合上了。
中华烟从眼前消失,吴有成也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回到了现实。
“眼睛真看不清了?”
苟奇志突然把“黄河象”烟盒往吴有成面前一推,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说说,梁金涛怎么发现的你?”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吴有成接过烟的瞬间,苟奇志注意到他右手小指少了半截——去年在祖厉县城耍混,让让城关镇的混混头子给剁的。
这个细节让他想起乡党委书记冯智海上次在会议室说的话:“咱们乡有些干部,连小偷小摸的都使唤。”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