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家伙并未生气。
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可耳朵为何红了?
屋子很热吗?
“随我来——”裴寂话落起身。
崔小七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跟在他身后。
“双喜,端盆水来寝室。”
躲在廊下柱子后的双喜,两只脚暴露无遗,像个笨拙的小贼。
探出圆圆的脑袋,挠了挠头,被发现了。
他偷看,大人应该不会惩罚他吧。
寝室内。
双喜很快端来一盆水放置在雕花架上,不敢有好奇心,低垂着脑袋,退出屋子,顺手掩上房门。
可刚走到五丈开外的廊下拐角,他又忍不住趴在柱子后。
裴寂站在床榻边,解衣带的“悉悉索索”声,让崔小七后背一僵。
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青天白日这样不好吧~
不对!就是晚上也不好!
他们之间的进展怎么能这么快。
况且,他不是那个啥,不能……
就在思想抛锚的时候。
“过来——”
崔小七下意识地朝着正前方的床榻走去,月色的寝衣衣摆入眼。
这才抬眼向上看去。
目光落在触目惊心的后背上,纵横交错的伤口皮肉翻卷。
是鞭刑!
刚才的猜想竟是真的,他真的受伤。
“你是疯子还是傻子!既然受伤为何拖到现在!你就不能爱惜自己的身体!”
崔小七又惊又怒,也有些心疼。
一个人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别人再担忧又能怎样。
只见伤口的血凝固发黑,粘连着寝衣,就像刚救回他时那般惨。
可从见到他,他竟没有表露出分毫受伤,真是太能“裝”了。
说归说,心中还是焦急得不行,转身将帕子浸入水中,拧到半干。
“躺下!”她板着脸。
裴寂挑眉,乖乖趴在床榻上。
崔小七抽出利刃,手微微有些颤抖,顺着伤口周围,小心翼翼地划破衣服。
清理完伤口,上药,包扎……
等一切处理完,坐在床榻上边歇气儿。
裴寂像一棵参天大树,她就像一棵缠绕着大树的藤蔓。
大树若是倒下,她这株还未长大的藤蔓也会连根拔起。
所以,她是真心希望裴寂不要出事。
崔小七手拨了拨裴寂的胳膊,“谁敢伤朝廷命官,尤其还是你,想来也就只有那……”
话才说一半,手腕被人握住,“不要妄言~你可只有一颗脑袋,砍了就没了……”
听到吓唬的话,崔小七抿紧了唇,先是摇了摇头,可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又点了点头。
裴寂起身,打开柜子,拿出一身里衣和外衣。
崔小七瞧见他柜子里的衣服清一色的黑色。
二十六在现世被人叫弟弟也不为过,怎么就不穿点鲜艳点儿的衣裳。
私服还没官服好看,也是没谁了。
“送你回村~”裴寂已然穿好了衣服,那神色体态,完全看不出他是受伤之人。
“我能先去醉仙楼吗?”崔小七带着商量的语气问。
“鱼已经送去了醉仙楼。”裴寂淡淡道。
崔小七一喜,这家伙还是蛮好的嘛,“谢谢你,阿寂!”
裴寂淡淡扫了崔小七一眼,“走吧~”
“不用送,我自己回家~”
崔小七的意见不重要,裴寂已经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