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跟你没完！

柳大力脚尖刚碰到门槛，方城的声音就像装了追踪器般精准炸响：“舅舅别走啊！” 他抱着臂靠在博古架残骸旁，指尖摩挲着半片宋瓷残片，“刚摔出点手感，你看这博古架还剩半扇，要不要试试摔青铜鼎？”

柳大力保持着 “金鸡独立” 的姿势僵在原地，假发歪斜成比萨斜塔，嘴角抽搐：“试你大爷！” 他心里骂归骂，脸上却堆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转向方东明：“妹夫你听我说，这事儿真不怪我……”

“不怪你怪谁？！” 方东明像被踩了尾巴的藏獒，踢开脚边的汝窑碎片就扑过来，“要不是你煽风点火，我儿子能把唐三彩马首当保龄球？！”

两人扭打在一起的场面堪称 “中老年武打片”—— 方东明揪着柳大力的领带，后者扯着前者的腰带，在碎瓷片上滚来滚去，活像两只掉进瓷器店的狗熊。柳大力的假发中途起飞，落在碎成八瓣的明青花瓶上，形成诡异的 “秃顶文物合影”。

“好！漂亮！” 方城靠在沙发上鼓掌，手机举得比记者还专业，“老方这招‘老汉推车’堪称一绝，柳大力的‘佛山无影爪’也不赖！” 他吹了声口哨，惊飞了窗外的麻雀，“建议你们去参加《爸爸去哪儿打架特辑》，收视率绝对爆棚。”

战局逐渐白热化，两人的衬衫撕成布条，露出松弛的肚皮；柳大力的秃顶在灯光下反光，仅剩的三缕头发粘在额角，像被踩扁的海草。当方东明的鼻血滴在碎成粉末的宋瓷茶盏上时，这场 “古董保卫战” 终于因体力不支宣告暂停。

“你、你等着……” 柳大力扶着墙喘气，鞋底碾过一片唐三彩残片，“我跟你没完！”

“滚蛋！” 方东明瘫在地上，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水晶灯，“以后敢踏进方家大门，我让保安把你当贼打！”

方城看着两人像战败的公鸡般互相咒骂，突然觉得这场闹剧比刘小北的恐龙睡衣秀还精彩。他捡起柳大力的假发扣在方东明头上，后者的怒吼声顿时高了八度：“小兔崽子你 ——”

“月度盘点是吧？” 方城突然变脸，吓得方东明一哆嗦，“放心，我会让财务把摔碎的古董列个清单，算在你和柳大力的‘亲情损失费’里。” 说完甩上门，留下满屋狼藉和两个面面相觑的老男人。

第二天早餐时，方东明的勺子在粥碗里搅出漩涡：“振儿的身世报告呢？”

柳如烟从爱马仕包里甩出文件袋，指甲在皮质表面刮出声响：“催催催，当我是你秘书啊？”文件袋摔在餐桌上，露出“方振dna鉴定报告”的烫金封面，“看吧看吧，血浓于水的亲儿子，满意了？”

方东明没接话，指尖划过“鉴定人：何上东”的签名——这个名字让他眼皮一跳。

早间新闻恰在此时响起，女主持人的声音像浸了蜂蜜：“美籍华人画家何上东于上周归国，今日将举办深海狂想主题画展……”

柳如烟的叉子“当啷”掉进粥里，溅起的米粒粘在她精心化的妆面上。方城盯着电视里西装革履的何上东，发现他左眼角的泪痣和方振如出一辙，忍不住在心里吹了声口哨：“老方，你的小蝌蚪找爸爸剧本，终于要杀青了？”

方城自然知道这个何上东是谁，所以他并没有着急揭开真相，而是直接去了画展现场。

画展现场，方城把头发揉成鸟窝，鞋子反穿，活像刚从垃圾桶里爬出来的行为艺术家。他盯着展厅中央的巨幅油画——深蓝背景下，人鱼尾巴缠绕着骷髅头，鱼眼里倒映着破碎的婚戒，忍不住嘀咕：“这哪是深海狂想，分明是被甩画家的复仇yy图。”

何上东正在给副市长讲解画作，皮鞋尖无意识地蹭着地面——那是当年柳如烟嫌弃他的破鞋时，他养成的习惯。

突然，一道踉踉跄跄的身影撞进视线，像只被踩了尾巴的企鹅，直奔他的定制西装而来。

“先生请——”保安还没说完，方城已经“不慎”撞到何上东怀里，指尖精准勾住对方的领带夹。

何上东搂着方城腰腹的瞬间，自信得像举着羽毛——毕竟健身房私教课可不是白上的，六块腹肌虽被西装遮住，臂力可是能扛动二十公斤油画的。谁料这“羽毛”突然化作铅球，少年的体重像被施了魔法，直接把他拽成了“大鹏展翅”姿势，后脑勺“咚”地磕在大理石地面，回声在展厅里荡出三道余韵。

“您、您没事吧？！”方城趴在他胸口，指尖飞速掠过对方鬓角，三根带着毛囊的灰发已然攥进掌心，面上却露出比白兔还无辜的表情，“都怪我昨天通宵画作业，低血糖犯了……”

何上东疼得眼冒金星，却看见副市长正举着手机拍照——不行，慈善家人设不能崩！他咬碎后槽牙，扯出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没事没事，伯伯小时候也低血糖……”话没说完，头皮突然传来撕 裂般的痛。

刚才被拽倒时，方城顺手又薅了把头发，动作快得像只偷鱼的猫。

何上东吃痛，却不敢动手，生怕影响了自己慈善家的形象。

“小朋友家住哪儿？要不要伯伯开车送你？”财政局长笑着递来薄荷糖，目光却在何上东狼狈的发型上打转——好好的艺术家，此刻像被龙卷风扫过的蒲公英，左侧鬓角秃了块，活像被狗啃过的草坪。

方城捧着糖罐摇头，突然盯着何上东的头顶皱眉：“伯伯，您这儿……”他指尖戳了戳对方稀疏的发顶，“是不是该用生发剂了？我爸秃顶前也是这样，后来用了‘霸王防脱’，现在头发比我还密！”

展厅里响起憋笑的咳嗽声。

何上东感觉血压飙升，却只能跟着干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花大价钱做的植发，差点被这小子薅成地中海。更要命的是，副市长已经把刚才的“摔跤照”发进了朋友圈，配文“艺术家用身体诠释大地的拥抱”，点赞数正在疯狂飙升。

“不用不用……”他生硬地转移话题，“小朋友喜欢哪幅画？伯伯送你幅小作——”

“就那幅《破碎的誓言》吧！”

方城指向墙角的残画，玻璃碴还在地面拼着“贱人”拼音，“画里的人鱼尾巴，和我弟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呢！”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不过伯伯，人鱼怀里的钻石，好像我妈的婚戒款式哦。”

何上东的微笑彻底裂开——那幅画分明是以柳如烟为原型，钻石婚戒正是当年他买不起的卡地亚款。他看着方城蹦跳着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柳如烟曾说过，方家有个“野孩子”刚找回来，此刻后颈一阵发凉：这小子，该不会是……？

展厅里，宾客们对着何上东的“地中海发型”交头接耳，原本谈好的几笔百万订单悄悄溜走。

而此刻的方城，正坐在亲子鉴定中心门口啃冰淇淋，手机里存着两段视频：一段是何上东被拽倒时的滑稽表情，另一段是自己薅头发的特写镜头。他晃了晃装着两根头发的信封，突然笑出声——老何啊老何，你以为画几幅人鱼骷髅就能掩盖“小蝌蚪找爸爸”的剧情？

等鉴定结果出来，咱们再好好聊聊“艺术与亲子鉴定”的奇妙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