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杰把手机揣回兜里,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辫:\"可能他也在学怎么当爸爸吧。\"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
赵驾驶的消息弹出来:【车在酒店后门,遮阳伞和矿泉水都备齐了。】
姜雅琴弯腰从包里拿太阳镜,裙角扫过沈杰的手背。
他看着她蹲在地上翻找的样子,突然说:\"今天听你的,想去哪就去哪。\"
\"真的?\"姜雅琴抬头,太阳镜架在鼻尖上,露出弯成月牙的眼睛,\"那先去长城好不好?
我小时候在课本上读过"不到长城非好汉"\"
沈杰笑着点头,转身去拿放在沙发上的车钥匙。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纱帘在两人脚边织出一片金网。
他突然想起昨晚在露台抽烟时的念头——有些硬仗,总得先安顿好身边的人。
而此刻,身边的人正举着太阳镜冲他笑,发梢的麻花辫被风掀起一角,像在轻轻勾着他往春天里走。
赵驾驶的黑色商务车拐出酒店后门时,姜雅琴正把脸贴在车窗上数梧桐叶。
晨雾未散,叶片上的水珠被阳光穿成串,在她眼底晃出细碎的光。
\"先去长城?\"沈杰屈指敲了敲前座椅背。
赵驾驶从后视镜里露出半张脸,眼角的笑纹堆成褶皱:\"沈总放心,绕开早高峰的路我熟。\"他抬手按了按遮阳板,上面夹着张褪色的路线图,\"当年给老领导开车,这城墙根儿下的道儿闭着眼都能摸。\"
姜雅琴突然抓住沈杰的手腕,指尖凉得像沾了晨露:\"你听!\"
引擎声渐弱,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风哨。
车转过最后一个弯道,蜿蜒的城墙突然从雾里钻出来,青灰色的砖石在晨光里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像条蛰伏千年的巨龙。
\"到了。\"赵驾驶停好车,从后备箱取出折叠凳和保温杯,\"我在停车场等,您二位慢慢逛。\"他指了指沈杰的手机,\"这地儿信号弱,有事就按我教的,举高了打。\"
沈杰刚要应,姜雅琴已经拽着他往台阶跑。
她的麻花辫在风里散开半缕,裙角被山风掀起,露出沾着草屑的小白鞋——像只急着扑向春天的鹿。
\"慢点儿!\"沈杰追上时,她正站在\"不到长城非好汉\"的石碑前喘气,鼻尖沁着薄汗,\"小时候学课文,我总觉得"蜿蜒盘旋"是老师编的词\"她伸手摸了摸城砖,指尖在凹进去的刻痕上轻轻划过,\"原来真的会硌手。\"
沈杰掏出手机要拍照,镜头却总对不准焦。
姜雅琴凑过来看,发梢扫过他手背:\"你拿反了。\"
\"赵叔说要把人放在黄金分割点。\"沈杰挠了挠后颈,\"可我总想着\"他突然把手机塞进她手里,\"你拍我吧。\"
镜头里,沈杰背靠着城墙站着,风掀起他的衣角,眼底的笑比山脚下的桃花还亮。
姜雅琴按快门时手一抖,照片虚成一片朦胧的影子。
她慌得要删,却被沈杰截住手腕:\"留着,像我们第一次约会。\"
他们在烽火台吃赵驾驶准备的绿豆糕,在垛口看山雾从谷底漫上来,把整座城变成浮在云里的玉。
姜雅琴讲起初中春游时摔破膝盖,沈杰说他高考前熬夜背书,总把历史书里的长城插图贴在桌角当动力。
日头爬到头顶时,两人的影子在砖缝里交叠成奇怪的形状,像两株根系纠缠的树。
\"去天坛吧?\"姜雅琴舔了舔嘴角的糕渣,\"我爸说\"她突然顿住,低头拨弄裙上的碎花,\"我妈生前最爱祈年殿的蓝瓦,说那颜色像她结婚时戴的头绳。\"
沈杰握住她发凉的手指:\"好。\"
天坛的古柏比想象中更老,树身上的纹路像老人脸上的褶子。
他们在回音壁前玩悄悄话,姜雅琴贴在墙根喊\"沈杰是大笨蛋\",沈杰在三十米外听得清清楚楚,追着要挠她痒痒;在皇穹宇的汉白玉阶上,姜雅琴数着栏杆上的云纹,数到第二十七块时突然踮脚亲了他脸颊——因为\"二十七\"是两人第一次约会的日期。
日头偏西时,赵驾驶发来消息:\"颐和园的荷花开了。\"
昆明湖的风裹着荷香扑过来,姜雅琴站在十七孔桥中央,裙裾被吹得鼓鼓的。
她指着远处的佛香阁:\"我妈照片里也有这个角度\"声音越来越轻,像片飘进荷叶丛的柳絮。
沈杰从包里摸出个布包,展开是块褪色的蓝头巾。
姜雅琴愣住:\"这是\"
\"上次去你老家,在旧衣柜里翻到的。\"沈杰帮她系在发间,头巾角的金线在风里闪,\"阿姨说"穿裙子逛园子才应景",那戴这个是不是更应景?\"
姜雅琴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尖发颤。
她扑进他怀里,闷声说:\"我妈走的时候,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现在有我。\"沈杰吻了吻她发顶,\"以后每年今天,我都陪你逛园子。\"
日头落进西堤时,两人的手机同时震动。
魏芷荣的消息是九宫格照片:\"我和你爸在小区凉亭,老姐妹都夸雅琴像画里走出来的!\"姜文轩的消息只有四个字:\"早点休息。\"
\"饿了吗?\"沈杰揉了揉她发梢,\"赵叔说附近有家老字号烤鸭,鸭皮蘸白糖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