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开道在前。
卿欢拍了拍秋兰的手背,“你待会儿在衙署外等着,放心,香韵阁在淮扬人脉丰广,衙署不会真的为难我。”
幸而衙差的确没有为难她们,特许她们乘坐马车。
抵达之后,卿欢便随着一名衙差,进了衙署,七拐八绕地来到后堂。
也是奇怪,她在堂内坐了许久,也未曾见那起疹子的娘子。
反倒来了个府衙的老爷,对她问东问西。
“祖籍哪儿?”
“家中几人?郎君是做什么的?”
“何时来得江南?”
她觉得奇怪,倒也没有多想,还是一一作答,“祖籍定州,去岁与夫君一起来的江南做生意,夫君是货商如今外出。”
官老爷问完,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只一味地朝着东面那扇屏风看,连着卿欢也忍不住看过去。
屏风后,男人双目通红,双拳握紧似在克制着什么,隔着屏风,隐约能看到立在堂内的女子仍旧带着纱帽,长长的细纱遮住身段,却隐约露出了腹部高凸的弧度。
卿欢被讹传死后,他一直内疚自责,陷入无望的痛苦里。
这半年来,苦寻无果。
竟未能想到,她早已离开北境,前往江南,在此处定居了。
戚修凛呼吸粗重,几欲推开屏风,终究是将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内心的荒凉,在听到她声音的瞬间,就重新愈合,滋生出鲜活的血肉。
……
衙署给的说辞,是那娘子记岔了,并不是购买的香韵阁衣裙,事后,衙差还在街巷间澄清此事。
并当着众人的面同蔡娘子致歉,还帮着招揽生意,说是弥补香韵阁的损失。
偌大的淮扬两地,还未见过这等奇闻,倒让围观的百姓好一通惊叹。
卿欢长舒口气,这腹中孩子又开始闹腾,将她内里五脏顶得火烧一般难受。
她毕竟初为人母,有些事不太懂得,便就近找了家医馆。
“无碍,夫人这一胎,看似小,其实长得敦实,这头啊或者胳膊顶着脾胃,便会觉得吃下的东西难以消化,在等些时候,夫人就要控制饮食,切忌后面胎大难产。”
秋兰吓得脸色发白,“怎,还会难产?”
老大夫笑笑,“夫人体质不错,只要多多注意,应当会顺利诞下。”
她轻抚着肚子,道了谢便结了诊金离开。
医馆安谧下来,几息之后,再次响起脚步声。
老大夫抬头看过去,“夫人可是还有何事?”
便看到颀长挺拔的俊美郎君,深衣玉带,神色夹杂着伤痛与灰败。
“方才那位夫人,身子如何?”
……
铁衣完全不能相信,方才在衙署看到的女子,竟然就是侧夫人,尽管过去小半日,他抬手使劲掐了自己一把。
痛!
脸上也被掐出了一道痕迹。
原来是真的,侧夫人当真还活着,怪不得那日他将在香韵阁外瞧到个怀了身孕的女子,只觉得身形相似,可没往那处想。
他将此事告诉爷,爷当时是何神情?
震惊不解茫然无措。
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后来便是找到了衙署的官爷,袒露身份,说是在查香韵阁成衣的事,那官爷倒是配合演了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