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弧光划过,那截断臂被挑进她怀里。
她连看都没看,反手甩给我:“带毒。”
我接住断臂时,指尖传来灼烧感。
腐臭的黑血正从断口渗出,顺着我的掌心往下淌。
幽冥狐不知何时站到了身侧,指尖凝聚幽光按在断臂上:“等等。”她的狐耳突然立起来,“这灵根不对。”
幽光没入断臂的瞬间,黑血里浮起几缕不同颜色的灵气:金红、靛蓝、墨绿,像被揉碎的琉璃。
幽冥狐的红瞳缩成细线:“金乌血脉、深海鲛人、玄铁灵猿……至少三种异族血统。能把不同灵根炼到同一具身体里,这势力得有多少活人当熔炉?”
我捏着断臂的指节咯咯作响。
千年前正道围剿魔族时,也玩过这种“血脉融合”的把戏,美其名曰“取其精华”。
现在看来,当年被剿灭的,怕只是浮在水面的浮萍。
“去查查最近半年,各城失踪的修士数目。”我把断臂扔进乾坤袋,“尤其是炼体士和异族后代。”
噬天狂猿突然捶了捶胸口,獠牙间溢出低吼:“气味!那边!”他粗壮的手臂指向西侧山坳,黑鳞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我们跟着他钻进灌木丛时,腐叶底下的碎石正泛着幽蓝。
幽冥狐蹲下用指甲刮开表层泥土,露出刻在岩石上的符文:“星陨宗。”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千年前研究禁忌傀儡术的星陨宗,当年被正道围剿时,说是全宗上下八百口都葬在焚仙炉里了。”
我蹲下身,指尖拂过符文。
那些刻痕里还残留着极淡的怨气,像被抽干血的蛇,只剩层皮贴着石头。
“全宗覆灭?”我冷笑,“若真全死了,这符文怎么还能引动天地灵气?”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卷起几片枯叶打在我脸上。
幽冥狐的狐尾缠上我的手腕:“再查下去,怕是要触到某些人的逆鳞了。”
“逆鳞?”我反手握住她的狐尾,感受着绒毛扫过掌心的痒意,“当年他们能把星陨宗按进焚仙炉,现在我就能把他们的遮羞布扯下来。”
夕阳把山坳染成血红色时,我站在星陨宗的废墟里,望着远处飘起的炊烟。
青烟坊市的灯火该亮了吧?
听说那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爱往里头钻——包括那些喜欢在阴沟里躲着的“老朋友”。
“收拾东西。”我拍了拍乾坤袋,“明日起,我们换副皮相。”
血杀罗刹的镰刀尖在地上划出火星:“要多普通?”
“普通到没人会多看第二眼。”我望着天边渐沉的落日,天命令在腰间发烫,“但——”我转身看向众人,目光扫过噬天狂猿磨得发亮的爪尖,扫过幽冥狐耳后若隐若现的银纹,最后落在血杀罗刹染血的镰刀上,“普通到他们以为,我们只是群来坊市讨生活的小修士。”
山风卷着枯叶掠过我们脚边,远处传来归鸟的啼鸣。
但这次,我没再听见那道若有若无的注视。
它该跟着我们,去青烟坊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