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根下,谭松靠坐着,鲜血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洇进地砖的缝隙里。
他低着头,半边脸肿胀变形,嘴角裂开,正喘着气,眼睛半睁着看着前方。
辅导员倒抽一口气,脸色煞白,手捂着嘴,“这是谁干的?太过分了,在学校竟然敢如此伤人。”
秋榕榕快步走上前,“老师,他在流血,我们快把他送去医务室吧。”
她和辅导员一起,用力把谭松扶起来。
谭松个头高,看着瘦,身上其实都是肌肉,他那个重量,把秋榕榕和辅导员压得喘不过气。
“你们两个别多管闲事。”谭松嗓子哑了,他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还有半颗断掉的牙齿。
辅导员板着脸,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是你的辅导员,有责任为你的安全负责!”
“老师,你是新来的吧?”谭松轻笑一声,扯动嘴角的伤口,疼得他说话有些不自然。
他眯着眼睛看着天边的太阳,“你会后悔的。”
秋榕榕在旁边听着辅导员安慰谭松。
心却越来越沉。
熙熙攘攘的学生在路上走过,他们青春洋溢,对未来充满希望。
越过人群,秋榕榕看见,徐照就站在不远处,讥讽地看着她。
处处是阳光,他站在阴影处。
像是来找她索命的恶鬼。
把谭松送去医务室之后,辅导员回去处理工作,秋榕榕心神不宁,坐在病床旁边陪他。
上午姜雨薇给的大果篮,倒是便宜了谭松。
秋榕榕剥了一个橘子,果皮抛进塑料袋,她把橘瓣掰开一半,递到谭松面前。
谭松身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头破了,手臂骨裂,牙断了半颗,其他的都是皮外伤。
“你不该多管闲事。”
“嗯。”秋榕榕一瓣一瓣掰着橘子吃,“我挺后悔的。”
没勇气直接冲上去。
良心未泯,做不到见死不救。
救了人,被徐照看见,秋榕榕又害怕被报复。
听秋榕榕这么说,谭松觉得口中的橘子有点酸。
他没胃口,把剩下的橘子放在旁边的柜子上,问道:“你这三天去哪里了?怎么不来学校?”
秋榕榕实话实说:“被绑架了。”
谭松倏地坐直身体,神情一紧:“凶手是不是来找你了?”
“现在没证据指证那个人和你父亲是同伙。”
谭松皱着眉,语气激动:“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的爸爸不是凶手!他只是替罪羊!那个绑架你的人才是杀你全家的罪魁祸首!”
“我不想在这里和你吵架,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当年,在地下室的时候,我亲眼见过你父亲的脸。”秋榕榕寒着脸,她的手指缓缓收紧,回忆令她痛苦不堪。
没有证据,谭松的父亲怎么可能被判处死刑。
当年,秋榕榕在挣扎的过程中,扯掉过凶手的面罩。
行凶的人,就是谭松的父亲。
他一点都不冤枉!
谭松神色讪讪,没什么底气,“可我的爸爸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救助过很多流浪猫狗,他……如果不是被人设局,染上赌博,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说到这里,谭松几度哽咽。
他被徐照殴打时硬得很,说到自己已经被枪毙的父亲,却红了眼眶。
果然,谁的爹妈,谁心疼。
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都明白彼此无辜。
但独处时,又互相觉得别扭。
“一个赌鬼,欠了外面钱,把自己的良心输出去,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可开脱的。”秋榕榕无比疲惫,“你说你父亲不是罪魁祸首,可是因为你查到背后真凶的线索?”
若有共犯,当偿还她家的血债。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
是周景行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