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意识在黑暗里沉浮时,最先感知到的是一缕熟悉的檀香味。
那味道像是从记忆深处飘来,温暖却带着些许苦涩,仿佛寺庙中燃尽的香灰落在鼻尖。
那是林寒山道袍上特有的气息,混着松烟墨与陈年符纸的味道,在反物质侵蚀的焦糊气里格外清晰——一种穿越混沌而来的熟悉感,如同黑夜中亮起的一盏灯,唤醒了他残存的意识。
\"陈墨!\"
这声喊像根细针,精准扎进他混沌的识海。
声音刺入耳膜时,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如同有人用指甲划过金属板,震得他太阳穴发麻。
他睫毛剧烈颤动,双生瞳在闭合的眼皮下翻涌金光——林寒山的残魂正悬在血月裂缝中,道袍被能量乱流撕扯得支离破碎,半张脸都透明成淡青色,却仍举着那枚青铜罗盘。
风声呼啸,夹杂着碎石撞击的声音,罗盘在他手中微微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某种古老仪式的钟声。
罗盘核心泛着幽绿微光,正是他们在天泣峡谷寻到的“时空锚”。
那光芒像是活物般流转不定,照得四周岩石泛出诡异的磷光。
它不只是工具,更像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
\"共生意识的闭环需要"亡灵残魂与巫族血脉"的共鸣!\"林寒山的声音带着残魂特有的空响,指尖一松,罗盘核心如流星坠向陈墨心口,\"用噬忆绦斩断幽冥结晶与天道盟的因果链!\"
陈墨抬手去接,掌心刚触到那团幽绿,皮肤便腾起青烟——罗盘核心竟在主动灼烧他的巫族血脉。
那种灼热不是普通的火,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焚烧,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他的骨髓,让他忍不住咬紧牙关,喉间泛起血腥味。
可不等他皱眉,后颈突然传来尖锐刺痛。
是苏挽月。
她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银针刺入他咽喉侧的“天突穴”,指节因用力泛白:“别分神!”她另一只手捏着个青瓷瓶,深褐色药汁混着猩红液体顺着针尾注入他血脉。
药液带着腥甜味,又掺着一丝草木的苦涩,像是腐烂的花瓣和新鲜血液混合的气息,“黑市秘药融合了阿九的山魈精血——巫族血脉觉醒需要‘反物质湮灭’的反噬,而非单纯吞噬!
快用阴阳无极阵困住玄冥真身!”
药汁入体的瞬间,陈墨浑身血液沸腾如岩浆。
他感觉血管像要炸裂开来,皮肤表面渗出细密的汗珠,滚烫而咸涩。
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千斤巨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看见自己手背上的巫纹正在重组,从蛇形变成古鼎纹路——那是巫族禁术“逆生”的标志。
那些线条在皮肤下游走,像是活着的藤蔓缠绕着他每一寸肌理,每一道变化都伴随着骨骼错位的脆响。
天枢子左眼的幽冥结晶突然剧烈震颤,幽蓝液体凝成尖刺,朝苏挽月咽喉射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湿气,像是地下泉水喷涌而出,带着死亡的气息。
\"小心!\"陈墨想挡,可身体却先一步做出反应。
双生瞳爆发出刺目金光,直接吞噬了那根幽蓝尖刺。
他这才惊觉,自己右手不知何时握住了阿九留下的噬忆绦锁链——锁链正顺着他的血管往身体里钻,每一寸都在啃噬他的记忆,却又在巫纹灼烧下化作精纯灵力。
那种疼痛像是千万根丝线穿过神经,又带着某种奇异的清凉感,如同冰与火交织。
\"现实与虚妄的界限正在坍缩!\"
地脉突然剧烈震动,脚下的岩层发出断裂的轰鸣,灰尘簌簌落下,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燃烧的味道。
地面的震动让人心跳加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陈墨转头,正看见阿九的残骸在岩浆里重组。
那个总垂着脑袋的哑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身高十丈的山魈王:青黑皮毛覆盖着鳞片,额间竖着第三只金瞳,背后九条锁链穿透岩壁,每一条都缠着地脉精魄。
他的声音像闷雷滚过山谷,震荡着周围的空气,“快用游方道人的罗盘核心在能量乱流中开辟第三空间!”
话音未落,山魈王的身体开始透明。
陈墨看见他腹间的幽蓝光团——那是反物质核心。
阿九在笑,用只有陈墨能听见的气音:“少爷,当年您在义庄替我收尸时,我就说过要护着您”语气中透着释然,甚至有一丝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