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抬眼瞄了一眼祁同伟,淡淡地说:\"我是京海的领导,这儿每天的事,我还能不清楚?你从东山跑过来,千里迢迢的,身上还有伤吧?\"
\"一到京海就直奔我这儿……这是来看我呢,还是想给我找麻烦?\"高育良笑着把茶杯放到茶几上。
祁同伟有点儿不好意思,心里暗道:\"果然不愧是高育良,和这种人说话太累心了。\"他觉得自己的心思好像被看透了,索性笑了笑道:\"好吧,算你猜中了,我是来给你找麻烦的,满意了吧?\"
\"还没吃饭吧?\"高育良指了指厨房,\"还有些剩菜,要不要吃?\"
\"吃!\"祁同伟答得干脆利落,\"今天刚出院,中午和同事吃饭,喝了酒,结果俩人都喝醉了,哭成一团,气氛差得很,我也没吃多少就走了。到现在一口没动,就是想着来您这儿垫饱肚子呢。\"
祁同伟跟着高育良走进厨房,两人关系看起来还挺好。
\"呵呵,要不是在我这儿,你这会儿怕是连口热饭都吃不上。\"高育良系上围裙,在灶台前忙碌。
\"老师,您冰箱是不是太空了?得多买些吃的存着。\"祁同伟在橱柜和冰箱里翻了半天,只找到两个西红柿和几个鸡蛋。
\"算了,我煮碗面条吧,再加点老干妈。\"
\"你就挑食,自己弄去。\"高育良干脆关了火,转身回客厅。
祁同伟不在意,拿起围裙系上,开始做面。他边做边抱怨:\"老师,你变了,知道我有伤,连顿饭都不愿给我准备。\"
\"你受伤了还跑到我这儿来,就凭你这小心思,能让你进门就不错了。\"高育良坐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继续看报纸。
祁同伟在厨房忙活,锅碗瓢盆叮当作响,很快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就做好了。他端到茶几上,又回到厨房找了两瓣大蒜,拿了一小瓶老干妈,这才坐下吃。
这边已经是汉东的冬天,窗外的树叶全掉了,屋子里开了暖气。
祁同伟打开电视,像在自己家一样,一边看广告,一边吃面。
吸溜吸溜……
高育良的报纸再也看不进去,随手一丢,转过头盯着他,一句话不说。
\"老师,您真打算帮赵家公子在京海站稳脚跟?\"祁同伟直接开口。
高育良忍不住笑了:\"藏不住了吧,我就知道你深夜跑来,就是为了这个。\"
\"没办法,除了我,没人敢在您面前这么放肆。\"
祁同伟嘿嘿一笑。
\"祁同伟……\"高育良脸色一沉,目光如刀般盯住他。
高育良冷笑着问祁同伟:\"你以为自己抓了几个坏蛋就懂政治了?\"祁同伟摇了摇头说:\"老师,我真不懂政治,我就知道警察的职责是分清对错。\"
高育良轻蔑地哼了一声:\"京海有自己的发展路径,你还是别掺和了。\"祁同伟回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山水集团的事这么邪乎?他们的扩张方式正常吗?\"
祁同伟语气里带着质疑:\"一个没经验的新公司,到了京海就接了好多项目,背后靠的是谁?总不能因为老板姓赵就随便欺负人吧。\"
高育良猛地拍桌:\"祁同伟,你说话得注意分寸。\"祁同伟笑着回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是我的榜样。不过京海现在的情况,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偏偏是赵瑞龙?\"
祁同伟态度坚决:\"虽然这是您的地盘,但我还是想知道答案。这关系到公平正义。\"高育良听后反倒笑了:\"看来你现在胆子不小。\"
祁同伟连忙解释:\"我只是想向您讨教。\"高育良冷下脸:\"京海的招商引资是府衙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警察插手了?难道又要像对付何黎明那样对付我?\"
祁同伟摊摊手,心里想着再聊下去双方肯定都要激动起来,那就扯远了。于是他决定先起身去厨房刷碗。
一番折腾后,灶台擦得亮堂堂的,上完厕所回来重新坐下。
“老师,我是为您好。”
“同伟,我也为的是你好。”
高育良一脸认真,叹了口气。
“你没当过管,不懂做管有多难……”
“刚才我问你,什么叫政治?政治就是处理人与人关系的学问。”
“还记得上学时老师讲过的话,文无第一。”
“你知道什么叫文无第一吗?”
“你觉得只有写文章才叫文?”
“实际上,只要是沾文化的,从来就没有明确的第一和第二。”
“什么意思?你想明白了吗?”
“政治文化,算不算文化?”
“商业文化,算不算文化?”
“在这类文化里,谁能行谁不行,谁能升谁不能升,难道真能靠排个一二三来决定?”
“那是小孩子玩的游戏!”
“山水集团虽然新成立,但比起本地的建工集团,在资历上差了不少。”
“可京海的新领导团队多次强调要优化营商环境。如果府衙还只用建工集团,别的外来投资者会怎么想?”
“如果说支持山水集团就算公平,你觉得这话对不对?”
“同样的道理,在政坛里,我能负责京海的事……”
“也可能被换掉,哪有什么绝对的前后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