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笑着摇摇头。
他清楚得很,现在的京海和从前的京海已经完全不同了。以前是真刀实枪地干,处处充满危险;如今,面对的更多是暗藏杀机的甜言蜜语。事情变得复杂难辨,合法与否很难判断,最终只能由高层决定。
山水集团靠着高育良在京海拿下不少项目,身为一把手的高育良对此毫不在意。朱伟去订机票时,祁同伟拿起电话给钟小艾打了过去,这是要离开前必须做的事。
钟小艾一听就激动了,“你别闹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能掺和进来?”
“老婆,汉东的问题还没解决呢。”祁同伟一本正经地说。
“具体情况我不好说……”
“我知道京海那边可能会搞些新动作,控制当地企业。”
“当管的事我管不了……”
“但我掌握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情况,我是不是该帮忙?”
钟小艾在汉东上了四年大学,那里管场的深浅她一清二楚。不过,她家教严格,懂得“天下乌鸦一般黑”的道理,只要不牵扯到自己,她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祁同伟,京海没了你是不是就不能运转了?”钟小艾有些不悦。
“你现在还带着伤,想过没有这个时候跑去京海?”
“要是再出点状况怎么办?”
“为了这种跟你工作无关的事,你觉得值得吗?”
祁同伟一听就笑了,拿着手机忍不住说:“小艾,你还记得我来京海之前在哪吗?”
在石原乡,一个山沟里当警察呢。
钟小艾当然知道,但她没说出来。下一秒,她就明白了祁同伟这么问的意思。
半个多月以前,我因为爱管闲事,落到现在这步田地。祁同伟说得特别诚恳,声音也加重了不少。
“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轻松,刚上班时我就不会豁出去拼命了。”
“更别说后来立的那个一等功……”
“就算到了那种地步,我只要稍微低头,也不至于被派到山沟里。”
钟小艾没再开口,她还是没能改变这个男人。
之前去东山前,她就劝过祁同伟别干这行。如今又面对相同的问题了。
两人说话不欢而散,挂了电话后,祁同伟简单收拾了东西,便和朱伟、安欣下了楼。
肯定有分歧,这是没办法的事,也许一辈子都解决不了。
钟小艾聪明,遇事第一反应就是自保。
祁同伟则是莽撞型的,从小就不管干什么,都要豁出去。
这么多年过去,这种性格早已深深扎根。
即便他们来自不同的世界,家庭背景差异巨大,感情是感情,工作归工作。
五点的航班,到京海机场已经八点了。
刚出机场,李响早就在外面等着了。一看到祁同伟,立刻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
“祁队,伤势还行吗?”
“凑合。”
祁同伟点点头:“先送我去京海管府家属院,到了小区门口让我下车就行。”
听到这话,大家都愣住了。大家明白,这地方代表什么意思,于是没人多说。
大家点头同意,上了车。李响一路上都在讲别的事,比如东山的禁毐工作,还有警察面临的压力。不知不觉,九点到了家属院门口。
祁同伟买了一些水果,提着慢慢走进去。跟上次一样,他找到高育良家的门,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
“谁呀?”屋内传来声音。
没多久,门开了,穿着睡衣的高育良愣住了。
“你小子,这么晚跑来干什么?”
“想你高老师了嘛。”祁同伟笑着说,顺手把水果递过去。
“在东山待不下去,一到京海就来看你啦……”
“我家有空房,今晚就在这凑合一下吧,怎么样?”
高育良精明冷静,他看着祁同伟关门站那儿不动,从头到脚打量着自己的学生。
最后,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看来,京海这边有人请你出来了。”
“请谁出来?”祁同伟假装没听懂。
“同伟,别忘了,你那些政治课知识,大半是我教的。”高育良笑着指了指,转身去泡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