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校长室里的键盘敲击声渐渐慢了下来,在答题结束前的十分钟,江揽月将所有的题目全部答完,她注视着电脑屏幕点击提交后,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忍不住勾起唇角,眼中是雀跃的火苗。
电脑冷光映着她发亮的眼睛,像极了破晓时分穿透云层的第一缕光。
至此,她将慢慢掌握自己的命运,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新生。
江揽月忍不住想要将这份喜悦分享给其他人,可她雀跃地向外面走出去,眼角余光瞥见男人身形高大,站在背光的黑暗中,倚靠着墙壁似乎在等人,江揽月甚至小跑了两步跑到男人的身前,如同水洗过的黑眸亮晶晶地看着他,星光几乎要从眼中溢出来:“长……”
尾音在喉咙间冻结。
陆怀川清楚地看见少女眼中的雀跃在看清楚他的那一刻变成了厌恶。
这样的转变让陆怀川脸色难看,尤其是江揽月没说完的那句话里,她的愉悦分明是想向傅长秋分享的。
陆怀川的声音冷冰冰的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不是傅长秋,你很失望?”近乎质问的语气,换作旁人定要被陆怀川压迫得喘不上气,可江揽月甚至不想看他,毫不留情转身就走。
陆怀川伸手一把抓住江揽月的手腕,拇指无意识地摩挲她的腕骨:“跟我去机场。”
如果不是因为京大的校长拦着他,他早就冲进校长室中断考试将江揽月带走了,根本不需要在这里等一个多小时。至于江揽月的考试结果,他甚至不需要问,也知道江揽月一定答不完那些题,拿不到名次。
江揽月用力地甩陆怀川的手:“你放开。”
手腕上的力度骤然收紧,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手腕骨被男人握得生疼,隐约能听见骨头因重力压迫发出咯吱声。
陆怀川一言不发,直接用蛮力拖拽着江揽月出去,准备强行带她去机场。
这一幕被恰好赶来的江挽星看见,江挽星听说今天陆父回国,特地等着陆怀川打电话约她一起去接机,可是她从白天等到了晚上,陆怀川一条信息都没有,更别提接机了。
她迫于无奈只能自己主动去找陆怀川,去了陆氏集团,王助告知陆怀川现在在京大。
尽管江挽星来的路上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可是当她看见陆怀川紧紧地握着江揽月的手腕不愿意松开时,她的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满脑子都是陆怀川有洁癖,不愿意被别人直接触碰身体,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他主动去握住江揽月的手腕,并且脸上没有表现出抗拒或者是恶心的表情。
江挽星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忍不住冲上去,一把按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阻止陆怀川继续牵手江揽月。
被旁人打断,陆怀川眼神冷冰冰地剜向江挽星,江挽星心里一慌,连忙解释:“不是的,我是看姐姐好像很疼,怀川你轻点。”
陆怀川才像是如梦初醒,看着江揽月冷白的皮肤上有瘀青泛红的痕迹,他不自在地别过头。
手上的约束消失,江揽月巴不得转身就走,恰好手机突兀响起,来电显示是方诚,在陆怀川再次抓住她之前,她先接了方诚的电话。
“江揽月,父亲一个小时后落地,现在过去还能来得及,他最讨厌迟到,你最好不要在这上面耍小聪明。”
但江揽月没听见陆怀川说什么,她只听见方诚在电话里语调飞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生孩子。
方诚:“不好了少奶奶,少爷他非要跟人赛车,我拦不住啊!少爷才从米国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万一出什么意外。”
江揽月心脏一紧,还不等她说话,方诚又嗷一声叫了出来:“少奶奶你快来啊,少爷在签生死状!”
嗡——的一声,江揽月大脑里的那根弦猛地被人一抽紧,她的身体反应极快,人大踏步走向傅长秋留在京大里的车:“定位给我,你拖住他,我现在马上过来。”
被无视了个彻底的陆怀川暴怒,急急忙忙地追上来,要将江揽月塞进自己的车里,但江揽月完全没时间管他,一脚油门,黑色超跑起步非常快,引擎轰鸣声一响,跑车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喷射出去。
陆怀川被气得鼻子出气,此时他几乎要失态,满脑子都是要将不听话的江揽月关起来,折磨死!
江挽星被陆怀川的表情吓到,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见陆怀川要开车去追江揽月,江挽星连忙追了上去,钻进陆怀川的副驾驶。
不等江挽星系好安全带,陆怀川也同样一脚油门追着前方的黑色超跑。
汽车疾驰中迅猛的冲击力让江挽星脸色发白,可陆怀川已经在气头上了,不管不顾地将油门踩到了底。
众人只见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在混乱的车流中不守交规地肆意游走,眨眼间超越了许许多多的车子,轰鸣声由近至远,向着人烟罕迹的城郊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京州的地下赛车场里,因为听说有人签了生死状,加上傅家太子爷亲自下场,现场立刻开了好几个赌盘,大家都在赌今晚谁输谁赢。
方诚脸色煞白,用自己身体全部的力量死死地抱住傅长秋的腰,怎么都不肯松开,就好像他一松手傅长秋就会原地升天一样。
他在心里祈祷江揽月赶紧来,快点来,自家少爷一旦犯浑,就算是傅家老太太也劝不住,只有江揽月的话傅长秋会听。
为了今晚的生死战,往常为了不惹麻烦尽量低调行事的地下赛车场拉起了霓虹灯,赛道上蛇形排列的燃烧桶在山风中呼呼作响。
卢境去检查车辆换赛车服,再看傅长秋,被方诚死死抱住动弹不得,因为狠不下心踹开对方,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他抱了个巨婴。
傅长秋拍了拍方诚的头:“松开。”
方诚倔强地摇头:“我不放。”
山里的风越来越大,傅长秋忍不住低声咳嗽出声,咳嗽在他的胸腔里炸开,方诚贴着他的身体能够明确感受到他胸腔因咳嗽而震动共鸣。
半晌,傅长秋止住咳嗽:“我做事有分寸,方诚你先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