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再一次被逆转,如果说一开始大家对没有邀请函却能够参加展览会的江揽月感到不满,那么现在围观的人为江揽月“脚踏两船”这个行为表示鄙夷。
围观人群的目光逐渐变了味,有人小声地说看见江揽月刚刚在前厅和声名狼藉的卢境拉拉扯扯。
受害者在这一刻变成了与阴沟老鼠臭味相投的臭虫。
“江挽星,今天出门没刷牙吗,嘴巴这么臭,上厕所的时候少吃点吧。”
江挽星呼吸一窒,为了在众人面前竭力维持自己得体的表面,脸上的表情有些微扭曲。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也只是关心你,怕你误入歧途。”江挽星试图上前亲昵地挽上江揽月的手臂,后者表情一冷,猛地向后退了好几步,避开了和她的亲密接触。
江挽星“伤心”地红了眼眶:“如果傅先生知道姐姐你脚踏两船,一定会生气的,到时候以傅家的实力,我们江家怎么承受得起。”
说着,江挽星摸了摸眼尾不存在的眼泪,“姐姐,你不要再和其他不三不四的男人在一起了好吗,你这样很容易会出事的,如果爸爸妈妈知道了也会很担心你的。”
宾客们的目光变得鄙夷又轻蔑,他们审判一样的眼神落在江揽月的身上,似乎在用眼神凌迟她的不道德。
有人咂摸了一下,心想京州除了那个傅家还有谁姓傅,再看向江揽月的眼神明晃晃地带着“勇气可嘉”四个大字。到底是多么胆大妄为,才敢往那位傅家人头上种一片草原。
江揽月的眼神冷漠到了冰点:“脑子有病就去治,我和傅长秋清清白白,你不要往别人的身上泼脏水。”
可江揽月这句话却没有多少人相信,大众往往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真相”。
宾客中,有人近期参加过傅家人出席过的宴会,如今被江挽星“点醒”,他猛然想起那一次和傅长秋一起出席的女伴正是江揽月。当时傅长秋很早就离场了,他也只是远远看了江揽月一眼,所以方才一时间没有认出来江揽月就是那天看见的人。
有了可靠的“人证”,宾客们好像从中窥见了不为人知的端倪,将江挽星诉说的事实中缺漏的漏洞自发脑补了情节,使得江揽月脚踏两船这件事变得坚不可摧。
……
展厅的二楼,一排身穿黑色制服,戴着黑色墨镜,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的保镖,如同一堵无形的墙壁,严防死守住展厅通向二楼的入口。
底下的骚乱引起了二楼的注意,有人在听见傅家之类的字眼后,为首的保镖敲响了二楼房间的门。
“傅院士,下面好像有傅家的亲眷遇到了一点难题。”
闻言,傅瞻远神色不变,但心里已经在逐一排除,如今还在明面上走动的傅家人除了他还有谁。
和他一起交谈的那位政客操着一口流利的京腔:“我也很久没和你的家人一起坐下聊天了,把人请上来一起喝杯茶吧。”
傅瞻远拧眉,保镖见状说道:“傅院士,您要不亲自看看情况如何再作决定。”
在保镖的建议下,傅瞻远起身走出二楼的房间,那位操着京腔的男人也跟着走了出来。
然后他们就在骚乱的人群中,一眼看见那位身穿月白色长裙,气质出群犹如高贵的人鱼公主一般的江揽月。
白柳阳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江揽月,毫不吝啬赞叹:“你们傅家还真是人杰辈出,这丫头气质脱俗。”
傅瞻远本来以为会是傅家旁支的子孙,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地方看见了江揽月,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了那双目光灼灼充满斗志的眼睛。
傅瞻远摇摇头,回笼了思绪:“她不是傅家人。”
白柳阳有些意外,只当是保镖认错了人误报了。
他抬脚准备重新回到房间里,却发现傅瞻远站在栏杆前,一言不发地看着底下,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白柳阳有些疑惑,他认识的傅瞻远不是对闲事感兴趣的人,换作以往,傅瞻远得知此事和傅家人无关,早就转身走了。
他按捺下心中的不解,顺着傅瞻远的视线往下看,注意力落在那位气质不俗容貌超脱的女孩子身上。
彼时江挽星正声泪俱下,诉说到了自己被江揽月推下楼,但她顾及姐妹情谊,决定原谅江揽月,同时哀求江揽月回家,只要江揽月愿意回家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江揽月讥笑以对:“行啊,那你把这套题做出来。”
为了让前来参展的人能够更深入了解每一套展览的医疗器械用于何种用途。展厅的入口处放置了该展会展览的医疗器械的用途说明的手册。同时也为了增加展会的趣味,这本手册的最后一页有三道医学学术相关的题目,分别对应的是对三个罕见病的解析。
江挽星没想到江揽月会这样说,她愣了一下,嘴唇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什么。
虽然她确实是说了“让她做什么都可以”,但江揽月也不能让她做题啊,她哪里会这些!
周遭的人在江挽星一番哭诉下来对江揽月很是厌恶,反而很同情江挽星,听到江揽月这样刁难羞辱江挽星,纷纷替她打抱不平。
那可是业内在场许多医学生都做不出来的题,作为姐姐怎么能拿这个去为难一个外行人。
江挽星一看宾客都在帮自己,又嘤嘤地假哭。
“姐姐非要走这种见不得人的捷径吗,我们江家虽然不是一流的家族,但是靠我们自己的努力一定能让江家的事业越来越好,我们自己也会越来越好,可我真的不明白,姐姐明明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挣钱的,如今为什么会变得这么陌生,为什么要在男人之间周旋以色侍人。”
这话就差没明着说江揽月出去卖了。
围观的宾客无比赞同江挽星说的话,他们试图帮助江挽星劝“迷途”的姐姐归家。
“傅家那位太子爷哪里是你能高攀的,怕不是你只是他暖床的‘朋友’。”
虽说话糙理不糙,但这话说得也太糙了。
傅瞻远眉头紧皱,眉间的川字纹形如刀刻。
白柳阳正看戏看得入神,听见了傅家人的名字,下意识地问傅瞻远:“说的你侄子?”
傅瞻远眉宇间的烦躁愈发沉重,嗯了一声抬脚下了楼。
白柳阳见状,也跟了上去。
一群“正义凛然”的宾客批判着江揽月的不懂事,她的痴心妄想,谩骂和规劝声像唐僧的紧箍咒,而自己就是那头正在被咒语惩罚的猴子。
傅瞻远的出现像是一道光从裂缝中打进去,让江揽月劫后余生。
突然出现在展厅里的保镖,以惊人的气势,逼得众人向两边倒退。
而傅瞻远单刀直入,无视旁人来到江揽月的面前:“长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