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渊寻声转过头去，只见雅间门口站着一名年轻侍女，身着绿衣。她低眉顺眼，双手恭敬地摆在身前：“这位公子，请。”

风无晦笑了笑，仿佛意料之中，他扬起手来挥了挥袖子：“去吧。”

莫长渊跟着侍女，一路走到了后台化妆间旁，李如烟的专属厢房。

厢房内熏香袅袅，李如烟已卸了戏妆，素面朝天，却依旧美艳动人。厚重的花旦戏服挂在了一旁的木架子上，身上只穿了素白色的里衣，反倒显出几分雅致之气。

她见莫长渊进来，掩唇轻笑：“公子请进，小女子李如烟，这厢边有礼了。”

莫长渊靠在门口，却并未再向前，他拱了拱手，语气平淡：

“如烟姑娘客气了，不知姑娘约我来此，所为何事？”

李如烟眼波流转，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声音轻柔婉转：

“刚才我在台上唱戏，抬眼看见公子坐在二楼雅间，对视一眼，竟像极了我的梦中之人，令我一见倾心。”

莫长渊不禁皱眉，大吴王朝虽还算是民风开放，但这女子出言未必也太大胆了一些。

他凝结心神，用破煞金瞳望过去，清晰地看见她颈间的血色气息愈发浓郁，甚至隐隐凝聚成一只狐狸的虚影，白色的大尾巴缠绕在她肩头，尾巴尖上透着一点血红。

莫长渊心中一动，心知这李如烟已经被画皮狐妖魅惑，成为了它捕猎美丽皮囊的帮凶，想必三日前那个俊俏郎君，也是这样被约来，然后着了道。

“怎么？”李如烟起身，缓步走近，身上幽香袭人，做出一副委屈模样，“公子是看不上奴家？”

“怎么会？”莫长渊低眸，再抬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模样——他努力地回想了宋惊鸿日常的表情和作态，现学现卖了一下。

“姑娘如此美貌动人，唱的戏也是动人心弦，我怎会不动心？”

说着，他便做出一副猴急模样，伸手就要抚上李如烟的俏脸。

李如烟“咯咯”地笑了，脸上浮起一抹红晕，转身微微躲开：“公子莫要心急。”

她抬起葱葱玉指点在莫长渊胸口，媚眼如丝：“今夜丑时，我在戏院的后巷里等公子，公子可一定要来哦。”

莫长渊心想，这女子着实貌美，也着实笨得很，上次惨案出现在戏院后巷之后，缉妖司想必早已加派了人手，居然还敢约在那里。

但他还是一把抓住了李如烟的手，脸上挂着浅笑，轻声在她耳边说：“今夜丑时，不见不散。”

丑时的梆子声刚过，莫长渊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兰香戏院的后巷。

今夜月光淡淡，巷子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胭脂香，混着潮湿的霉味。

巷子深处点着一盏红色灯笼，李如烟就站在那灯笼之下。

她穿着一身红色纱衣，长发披散，背对着巷口，身姿窈窕。夜风拂过，她的衣袂飘飘，透出一股带着诡异感的美。

“如烟姑娘。“莫长渊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去，声音中带着刻意的兴奋之意，像极了一个迫不及待深夜私会之人，“我来了，你等急了吗？”

李如烟缓缓转身。

月光下，她的脸依然美得惊心动魄，足以让世上任何一位男人为其倾心。但那双眸子却空洞无神，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公子……”李如烟的声音轻柔似水，却带着一丝不自然的颤抖，导致听起来有些走调，

“你觉得……我的脸美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