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渊在这藏经阁内一待便是三日，阁中的机密文件和各类功法被他七七八八的翻了个遍，他也心知风无晦的苦心——借面壁思过之名，行查阅练功之实。

第三日傍晚，莫长渊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了那颗虎煞金丹，比起之前他吞食的那颗血妖狼王的内丹，这金丹更圆润饱满，表面有黑红色煞气缭绕，隐约间传出低沉的虎啸之音。

“虎煞之力，刚猛霸道，正合我用！”

莫长渊毫不犹豫，仰头便将金丹吞下！

内丹入腹的瞬间，一股狂暴的热流自他的丹田之处炸裂开来！莫长渊浑身肌肉绷紧，青筋暴起，皮肤表面竟浮现出淡淡的黑红纹路，如猛虎斑纹般游走全身。

强烈霸道的煞气如万蚁噬心，但莫长渊牙关咬紧，硬生生地抗住了这撕裂般的冲击！

“玄阳剑诀——化炼！”

他在蒲团上打坐，屏息静气，运转《玄阳剑诀》心法，体内剑气如洪流奔涌，将虎煞内丹的狂暴能量强行镇压、炼化！身上的汗水刚渗出皮肤，便被周身蒸腾的热浪灼成白雾，整个人如同置身炼丹熔炉！

半个时辰之后，莫长渊猛然睁眼，瞳孔深处竟有一道虎纹一闪而逝！

他缓缓起身，骨骼爆发出一连串噼啪声响，浑身气息必浑厚了数倍不止！

虎煞之力，已被他炼化入体！

莫长渊抬起右手，并指成剑，凌空一划——

“嗤！”

一道赤红剑气破空而出，竟在半空中化作猛虎虚影，咆哮着将几尺之外的玄铁试剑石撕成碎片！

“虎煞剑气，果然刚猛无比！”莫长渊心中大喜，“不仅威力倍增，更自带了震慑之效！”

如若以后再遇到些小妖，直接放出这猛虎来，岂不是直接把小妖物吓得退避三舍？

莫长渊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又是心念一动，周身骤然浮现出一层黑红色煞气，如铠甲般护住全身——这正是虎煞的“煞气护体”之能，寻常的刀剑难伤，是极好的防御之术！

莫长渊满意地收了护体煞气，心下想着，这一遭虽然着了那赵狰的道，但是斩杀虎煞得了百年寿命，又得了这虎丹，终究结果还是好的。

藏经阁外的日色渐渐西沉，正当莫长渊凝神调息之时，窗外飞来一只傀儡雀子，站在窗棂上，尖尖鸟嘴一张一合，苏枕月的声音从中传出：

“长渊哥哥！风大人约你即刻去兰香戏院，说是有好戏等你来看。”

莫长渊哑然失笑，苏枕月这小丫头如今是愈发懒散了，不自己来找他，只派个傀儡雀子来传话。

他摆了摆手，表示他知道了，那雀子便扑闪扑闪翅膀，飞走了。

莫长渊出了藏经阁，回寝房换了身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便出了缉妖司，朝着那兰香戏院去了。

莫长渊踏入戏院二楼的雅间，便看见风无晦正闭目听着台上咿呀唱戏，手边的茶盏雾气袅袅，他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居然还拿了瓜子在嘴里磕着。

莫长渊从未见过风无晦如此入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在他对面坐下。

“来了？”风无晦眼皮未抬，却精准地把一杯茶推到莫长渊面前，

“在藏经阁面壁三日，悟出自己错哪儿了没？”

莫长渊忍住笑：“回风大人，属下知错。”

“藏经阁该看的、该学的，想必你也研究了个七七八八。”风无晦又伸手摸了个花生放进嘴里，“对于你父亲的死，你有什么看法？”

莫长渊正襟危坐，表情瞬间严肃起来：“风大人，我父亲技艺高强，经验丰富，一人对抗十余狼妖不曾落败，这画皮妖狐虽能迷人心智，但武力平平，我父亲一人对上一妖，怎会战败而死，且被剥了脸皮？”

“这事情必有隐情。”莫长渊答了一句，把视线投向了一楼中央的戏台。

风无晦没说话，抬眼也看向那戏台。

台上恰好唱到《牡丹记》高潮处，花旦水袖翻飞，一个回眸惊艳全场。

那女子杏眼柳眉，眼尾描着桃红油彩，身段宛如弱柳扶风一般，她咿咿呀呀地唱着，台下众人鼓掌喝彩，如痴如醉。她却抬起头来，正对上莫长渊的视线。

莫长渊的破煞金瞳微微一闪，看见她的脖颈处隐约浮动的气息——如烟如雾，泛着淡淡的血色。

不是妖气，而是被妖气侵染的痕迹。

“她叫李如烟，兰香戏院的新晋头牌花旦。”风无晦抿了口茶，

“三日前她第一次登台，当晚便有俊俏郎君在戏院后巷里，被剥了脸皮，嘴角含笑。”

“剥了脸皮？”莫长渊回想起《万妖图录》上的记载，“是画皮妖狐干的？”

“正是。”风无晦颔首，“画皮妖狐喜剥人面皮，越好看的越符它心意，那郎君是城里有名的俊俏小生，上门提亲的数不胜数。”

莫长渊面露不解之色：“可我看那卷宗记载，当年我父亲的尸体被找到之后，是他当时的副手陈玄一路追击，去了那九尾峰，将画皮狐妖斩杀殆尽。”

风无晦起身，将有些发皱的衣摆抚平：

“是，陈玄从那件事之后，就一直带人驻扎在九尾峰，以及附近的青丘镇一带。”

“但是，陈玄那边已经一月有余，没有发来驻军信函了。”

莫长渊眉头紧锁：“是陈玄出了事？还是……”

“凡事猜测没有意义，想要知道究竟为何，就要去查。”风无晦突然瞥了一眼莫长，脸上露出微笑，

“那花旦快唱完了，你去后台，找机会跟住她。”

“我去？”莫长渊大惊，反手指着自己，“半夜三更我尾随一妙龄女子，不太合适吧？”

风无晦努力憋住笑：“那日庆功宴上，我听闻缉妖司中的女子，都纷纷议论说，莫长渊校尉俊朗不凡，是她们心中的好郎君人选。”

莫长渊表情尴尬，定定地看着风无晦。

风无晦走近，轻轻地掸了掸他肩头的灰尘：

“我没让你尾随她，是让你与她攀谈几句，好让她有理由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莫长渊心中明了，这就是风无晦三日前对他所说的“查一桩旧案”了。

就在此时，一道清丽动听的女声在雅间门口响起：

“天字雅间蓝色劲服的这位公子，我们如烟小姐有请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