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云霞迷糊之间嗯了声儿,李卫东见她点头就大喊,“他一点都不好,你不知道他成分有问题吗?而且他残暴,典型的资本主义,你知不知道。”
这一声喊,云霞瞌睡虫彻底跑了,吓了一大跳,愣愣怔怔的不知道咋回事。
“你吓我姐干嘛,不好就不好,走,姐我们回家。”海峰本来就有点小脾气,他觉得卫东哥不会和别人一样净听些谣言,现在看来卫东哥比村里那些女人强不了多少。
李卫东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了,他年龄不大,但是平常都是别人听他的,哄他,没试过让着别人,就算是从小玩到大的云霞海峰也一样。
挠了挠头,自己也生气,明明自己不是那意思,海峰就那样对他,自己也生气。
说来也巧,俩人回家路上碰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周岩。
“周大哥回来了。”海峰这会儿见了周岩,脸上堆满了笑,跟人打招呼,再没有这么甜的。
又问候了几句,云霞都要怀疑这还是不是她弟弟了,海峰这才作罢,挥了挥手,带着云霞回家了。
身后骑着自行车的周岩一头雾水,海峰最近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要说云霞家这一片儿,就云霞家所在的丰收村最平静,平时隔壁村闹得时候,丰收村在看戏,隔壁村不闹的时候,丰收村认真工作,再没有这么好的地方了。
可是就这么个平静的地方,这几天也闹了几回。根据上面指示,要分地了,这是个麻烦事儿,眼看快要过年了,大家都希望过个好年,都说好了,说年后二月初分。
可也有那不安分的想要年前分,想的是地里麦子。
或者,就像刘四得的娘,把自家儿媳妇刚怀七个月的孩子给提前搞下来了。
人都说,七活八不活,就是说这孩子,七个月还可以看看,八个月那就没希望了。
也不知道是谁给这婆婆出的主意,给儿媳妇吃了催生的药,为的就是那分地的事儿,说按人口分,这小孩子出来也得有一份。
村里人不多,一家挨着一家的,什么事儿都能传个遍。
这天张凤花带着海峰和云霞去城里买年货,就是坐在那牛车上,也听得见说他们家事儿的。
“真是不知道这老太太咋想的,书记都说了,按家里劳动力分,那几个月的奶娃娃有劲儿种地吗?”
“就是,她婶子你不知道,这老太太被逮着的时候还不承认,四得儿脾气好不理她,但人赵兰花娘家可不是个软的。”女人凑近又低了声音说,“听说,老太太被扇了好几个耳光呢。”
说是声音小,可不妨碍旁边人听,也是这老太太平时得罪的人太多了,就她那一张嘴,恶得很。
“哎呦,这四得没拦?”
“哪能拦?你又不是不知道,俩人到现在才要了一个孩子是为啥,还不是这老太太造的孽。”说的是刘四得和赵兰花的头一胎。
“那这个小孩呢?活了吗?”
“活了,要是不活,那赵兰花可真敢和刘四得离婚,这婚要是一离,你瞅瞅还有谁敢嫁给刘四得。”
车上人不多,都是妇女,嘀咕在一起说的欢。
张凤花这几天恶心得厉害,这会儿晃得难受,就没开口说话,苍白个脸,旁边刘嫂子给倒了口热水才缓过劲儿来。
“你这胎不稳还出来,真是遭罪啊。”刘嫂子可怜她,又安排张凤花身边的海峰瞧着他娘一些。
“稳了,咋能不稳就出来?你瞧我家能有几个中用得,长胜去乡里干活去了,好歹挣个过年得钱回来,这家里可不就靠我嘛。”张凤花捂了捂胸口,顺了口气。
“唉,你们这过得也难啊。”
“难什么,人都好好的,嫂子你就放心吧。”张凤花给刘嫂子递了个眼色,能有赵兰花难吗?
“也是。”刘嫂子与张凤花相视一笑,与赵兰花相比,张风花这可真不算是难,幸亏当年老院婆婆和刘四得娘没有坚持。
海峰听八卦听的欢,也不知道是不是投胎时投错了性别,云霞就听的昏昏欲睡,她不耐烦这个,听不懂不说,这声音听着就想睡觉。
云霞算是一路睡着到城里得,这回带着他们俩来是来拿东西的,布呀,对联呀,还有菜什么的,都要准备好。
张凤花和刘嫂子在前面选,后面云霞和海峰就掂东西,对了还有刘嫂子家小儿子,十七八岁,是个腼腆的人,力气却不腼腆。
几人买完东西又匆匆回去,却错过了又一场大戏。
宋老师上海的未婚妻来了,接宋老师回去,本来宋老师在高考恢复之后就可以走的,这回走也无可厚非。
葛主任可不干,到嘴的鸭子能飞了?带着闺女就来闹,非得把闺女说给人家。
这事儿揉开了说也碍人宋老师什么事儿,葛主任这算是粘着人家了,大家也看的清。
娘俩以为宋老师的未婚妻是个娇娇小姐,闹不过咱们这乡下女人的,谁知道人高级知识分子骂人比不骂人还要厉害,那话里话外没一个脏字儿,愣是说的人脸红心跳,无面见人。
闹了个大笑话,自己没脸不说,人好好的走了,这下子,葛主任闺女不仅在自己村里出名了。后来听说嫁给了个鳏夫,给人家当后娘去了,这就是后话了。
晃晃荡荡的,总算到了年根儿,之前一年的事儿都得随着那一把鞭炮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