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梁也是没想到,他都在这乡下待了七八年了,会遇到这种事情。
大新村的女人出了名的不好嫁,也不是因为别的,长得也过得去,但就是人性格不太好,也不知是不是那里风水有问题,十个里面竟然有八九个把自己婆家搞得乌烟瘴气的。
这次大新村的妇女主任来是为了给宋老师说媒,也就是宋老师人实诚、耿直,好声好气的交流沟通,可这妇女主任竟天天堵门。
本来妇女主任也是看不上宋老师的,但是最近她听说,这知青里面的宋老师,家里爷奶都是大学教授,父母都是管事儿的,那可是生活富足,吃喝不愁。
妇女主任听说的时候还不信,直到自家兄弟也这样说,还说上面的人特地来要宋老师回去。这才相信,就打起了结亲家的心思。
要说这妇女主任,也不是省油的灯,丈夫没了,儿子成家后,就带着家里的小女儿回了娘家,靠着管事儿的兄弟当了妇女主任。
她家小闺女儿也是怪,今年都二十整了,一个对象没谈过,乡下都兴早婚,这小妮儿大概十六七的时候都有人上门说对象了。
不了解真相的,大多以为小妮儿爹娘留着,或者小妮儿谈着类。
知道些东西的,都得说一句,这小姑娘是真看得起自己。
确实,这小姑娘还真就一朵小白花。
先不说要的彩礼,就说结婚要一所新房子,不能和家里父母一块住,对象个子要有一米八以上,还得有三大件儿。
就说这三大件,你就是有钱没有门路你也买不到啊,再说不和父母一块住,刚结婚就要分家,你不怕人戳你脊梁骨?你倒是不怕,你爹娘以后就别想在村里抬头了,乡下现在就是这么个行情。
“宋老师,你一句话的事儿。”说话的是大新村的妇女主任,叫葛新凤,四十多岁,大脸盘子,短发,不高的个儿,挺精明干练的一个人。
“葛主任,这咋是我一句话的事儿呀,你这不是在强迫我嘛?”
宋国梁急得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实在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这老实人会遇到这种事情。
葛主任就堵在宋国梁宿舍门口,这一片都是知青宿舍,因为宋国梁当了七八年的老师了,大队里特意给他单独弄出来一间小屋。
周围有那从家回来的人,渐渐围了起来。
“哎,这怎么回事啊?那女的是谁?”
“你不知道?隔壁村妇女主任,她兄弟可是个厉害的。”
“这咋回事儿啊,宋老师平时人挺好的,也不惹事的,这人还不满意啊,这群乡下人真的是,想干什么呀。”
声音渐渐多起来,宋国梁是不愿意把事情闹大的,他怕影响人家姑娘以后的路。
“葛主任,我真的不行,我在上海已经订婚了,我未婚妻还在等着我回去结婚呢,再说了我自家也不愿意,我和我未婚妻感情挺好的。”宋国梁这些话已经说了无数遍了,但是这妇女主任,真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葛新凤听了,她只说,“这旧时包办婚姻已经过时了,宋老师是个文化人,怎么就不能抛去过去,走向新生呢?说不定,你未婚妻已经另嫁了呢,你都在这里七八年了。”
葛新凤大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她就是觉得,宋老师之前的对象肯定是被逼的。
“哈哈哈…”围观的人群里迸发出一阵笑声,不知道是笑宋国梁的窘迫还是在笑葛新凤的无知。
宋老师脸通红,他内心是坚定自家未婚妻是在等着他的,可是又不好意思说出那些确定又肉麻的话来,一时梗在那里,这葛主任每回反驳他的话都是新的,真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葛主任,你快把人宋老师放了吧,你看宋老师脸都红了。”
“是啊,是啊,葛主任你咋不去你们队知青看看呢?你们队知青可好了啊。”
这句是实打实的讽刺,谁不知道他们队葛兰妮儿的事儿啊。
你别说,这句话还真有效,有人见这妇女队长有了退意,就越起哄,反正人多,再说了人又不和葛新凤一个大队,怕什么?
这葛新凤还真因为这句话走了,她兄弟是乡里管事的,可这个事儿却是乡里一把手家的事儿,不能惹,万一自家遭殃呢。
撂了一句,宋老师我改日再来,就走了。宋国梁可松了口气,对围观的几人说声道谢,匆匆出去了。
宋国梁是要出去给家里打电报,报个平安,另外回去个信儿,他要回去了。
宋老师是被母校喊回去的,他上学早,再加上这时候学年都很短,他毕业的时候才十八九岁。
恢复高考后也回去过,但是都是假期回,这回回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宋老师那么好的人,谁都不欺负的,那冯小红不得吃了他?。”这是李卫东他姐,李娟说的,李卫东给复述的,冯小红就是那葛主任的闺女。
云霞趴在李卫东家炕上,昏昏欲睡,看海峰和李卫东在炕桌上打牌。
“就是,那些知青里面就周大哥和宋大哥好,其他人都跟瞧不起人似的。”海峰还记得宋国梁给的糖还有笔。
“周大哥,你不是说的周岩吧,海峰你疯了吗?你不知道别人说的他有多狠吗,而且他…”李卫东弹了海峰一个脑瓜蹦儿。
“你也知道是别人说的…”海峰嘀咕了一句,也不敢呛回去,他对卫东哥的物理压制还是比较绌的。
“云霞,你说周岩好吗?”李卫东非要个答案,也不知道为啥那么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