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原本在出神,察觉距离不对,本能地退了半步。
抬眸时,正巧副驾车窗降下。
宋眠坐在里面,瞧着并不病弱,上下扫视的目光里,带有赤裸裸的厌恶。
但开口时声音却十分柔和,明知故问道:“阿澈,姜小姐怎么忽然过来了,你让她来的?”
姜梨越过她看向驾驶座,边澈一手搭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的侧脸显出十二分的冷漠。
察觉她在看谁,宋眠皱眉,上身前倾,截断她的目光。
姜梨收回视线,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微微弯腰,低声说:“宋小姐,我替那天的事过来道歉,一切都是我的错,希望不要因为我,伤了两家的和气。”
宋眠冷冰冰望着她半晌,甜甜一笑,“我不接受。”
一愣,姜梨抬起脸,下意识去看边澈的反应。
宋眠又一次截断她的视线,转头笑看突然扭头的边澈,和他面对面出声:“我开玩笑的啦,伯母说姜梨因为失去丈夫大受打击,精神不太好,我也是女人,心疼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怪她呢。”
宋眠凑近边澈,压低声音,“我那天钻牛角尖伤心的时候,你不是也劝我,让我不要和神经病计较么。”
看似是悄悄话,但距离太近,姜梨把每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私下,他是这么和别人说她的……
边澈望着近在咫尺、不似作伪的笑脸,伸手替宋眠解开安全带,“路上不是吵着肚子饿?还是先进去吧。”
“好。”宋眠转头,笑望神情怔怔的姜梨,“姜梨你也一起来,阿澈特意让人煲了养身汤,你不是也摔伤了?一起喝点吧。”
姜梨回神,涩然开口:“不用了,我只是来道歉的,我……”
话没说完,她就被绕过车头,亲自替宋眠开门的边澈撞到。
“呀,阿澈你看着点人。”宋眠开口。
姜梨难自控的往一侧踉跄两步,没好全的脚踝顿时泛起疼痛。
边澈看也不看,拉开车门,说了句“自找的”,然后弯腰扶宋眠下来。
指尖捏住衣角,姜梨低着头,又往一侧退了两步。
尽量不去关注亲密无间的两个人。
见状,宋眠靠在边澈怀里,硬是一瘸一拐带着他走到姜梨面前,扯过她放在小腹前的冰凉的手。
“你别计较,从我住院起,他心情就不好,他总是很不喜欢我身上有什么小病小痛。”
姜梨有一瞬的恍惚。
从前,边澈对她也是这样。
但凡遇到她生病、受伤,他能心疼的一连黑着脸好几天。
有时候,还得她顶着伤病先哄他,简直哭笑不得。
“诶……”宋眠说着身子一歪,站不住一样。
边澈赶忙搂紧她,皱眉后,干脆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大门迈开长腿。
“阿澈等等,我还在和人说话呢。”宋眠抓着姜梨的手更用力了些,拽的姜梨往前趔趄,几乎狼狈地扑在地上。
“姜梨!”宋眠小声惊呼,搭在边澈颈后的手轻轻拍了拍,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不用管她,是她活该。”
扔下冷冰冰一句,边澈抱着宋眠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背影,和那天摔下楼梯后几乎一样。
姜梨勉强站稳,脚踝附近疼痛难忍。
但这点疼,不及心脏传来的十分之一。
在边家重逢后,她总觉边澈变化很大,虽然模样是熟悉的,但神情言行却无比陌生。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或许边澈并没有怎么变。
他只是把那个她熟悉的、温热鲜活的、曾经只属于她的边澈给了宋眠。
……
或许是伤口发炎,或许是外出吹风受寒,也或许是伤心之后心神不稳。
当晚,姜梨在睡梦中忽然发起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