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诉本宫—为何我西北三处暗桩在同一日暴露?连带营中两名统兵校尉也被逼得退职?”
“是秦国边防将领太机敏,还是你们这些人太废物?”
赵衍的声音很轻,但越是轻,堂内气压越低。
跪着的那名为首探子浑身发冷,低声道:
“殿下恕罪……属下一时疏忽……我等一直按规矩潜伏,但秦人布防未变,却暗中更换了哨线格式,并派流民混入我接应点附近……”
“流民?”
赵衍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秦浩养的那帮流民,是吃饭等死的?他手里那几十个‘迁民营’,哪个不是专门用来打我们脸的?”
“他不光换防,他换了人,换了模式,换了方向!”
“我们还在守老路,他已经绕过来了!”
“滚下去,把你们的人全带回齐都,否则下次你们自己就不用回了!”
三人如释重负般退下,赵衍却没松口气。
他抬手招来幕僚,一名中年儒士悄声入内,神色冷峻。
“殿下,西域人已经对外放出风声,说齐国与他们密谈,允诺以楚地边境为让利筹码!”
“目前楚国已经开始秘密清查境内齐人商铺,楚太子府直接查封了我们在其都城经营的三家铺子!”
“越国方面也收紧对我商队进出水路的许可,诸国盟约已有裂痕!”
赵衍咬牙,脸色难看至极。
“他们在反咬,秦浩在做局!”
“我们不过是想借西域之力牵制他南部,他却反手把我们钉死在‘卖友求荣’的名头上!”
“你去查,是哪家人放的风!”
“从西域传出的消息,不可能凭空生成,一定是有人在配合他!”
儒士沉声应下。
赵衍随即又道:“楚人若信了这个,就会对我们防备!”
“越人本来就想退场,现在一疑我们,他们更不愿与我们并肩!”
“秦浩这一招,不是挑拨,是掘根!”
“他是要我们自己把自己砍了!”
儒士缓声劝道:
“殿下,秦国虽强,但其也处于孤势,只要合纵不散,终可削之!”
赵衍冷哼一声。
“你说得轻松,问题是这合纵还能撑几日?”
“现在每家都怕被算计,都想着如何先退一步保命!”
“楚人前天刚和西域通气,说愿意提供三座山寨让其驻兵,今天转头就开始查我齐商!”
“你觉得这像合纵么?”
“这就是一场无主之局,人人都在等,谁也不肯先跳!”
“而秦浩……他就是在等我们其中一个人出手!”
“然后借势击溃我们所有人!”
“就像三江口时,他一箭不发,却让整个东南战线自乱!”
赵衍说到这里,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水。
那一战,他吃了大亏,不光是兵力损失,更是信心的崩塌。
至今,他仍记得那一夜秦军不战自退的那一幕,所有探子都信誓旦旦说“秦人已溃”,但转眼他们的后勤线却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那一场火,烧掉的不是粮,而是齐国的底气。
赵衍起身,站到窗前,目光扫过齐都夜景。
他忽然沉声吩咐:“去,传令边境第四旅团,暂缓北进,改为固守!”
“撤掉试探攻势!”
“同时撤回南部与西域交接处的商谈使团,立刻!”
儒士愣了一下。
“殿下是……要与秦人缓和?”
“不是缓和,是收手!”
“我现在不打!”
“让楚人先动,让吴人先动,让越人先动!”
“我不信他们谁真愿意替全天下人打头阵!”
“我就静坐齐都,按兵不动,看他们谁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