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平了,蛮夷退了,白骨台塌了,十八国沉了。
现在只等。
等一个声音。
等一个借口。
等一个敲门的人。
只要那人一来,门,就开了。
门一开,这天下,就没人能再合上。
敲门的人终于来了。
不是朝廷,不是诸侯,也不是教派,是个小国的使者,大越边境下辖一个叫武陵的地方,原本隶属于越王之下,这几年战事不多,边民苦中有食,虽不富也能活。
那人名叫何鸣,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胡子刮得干净,穿得却不像大越使节,反而像个落魄商贩,进城之后不去驿馆,也不进兵营,而是沿着东城巷子兜了两圈,最后站在一家卖茶的小铺前头,等了三刻钟。
直到有信鹰落在他肩头,叼走了他手里的那张帛书,他才转身。
当天下午,香妃收到消息,何鸣带来的,不是口信,不是盟书,是一份名单。
二十一人,分属大越王庭各部,有的是将,有的是文臣,有的是巡城校尉,还有一个,竟是越王妃族的庶子。
名单上的人,都在去年秋天参与了一次密会,地点在武陵之南的隐庙,主持者是越王长兄之子,名义是秋祭,实为谋划兵变。
而这份名单的由来,是因为其中一个人,在今年三月二十七夜,被人当街刺杀,死前留下血字两笔:“祁家”。
香妃看完那份名单,立刻交给张青松,张青松当晚进宫,未言一字,只将名单摊开放在秦浩桌前。
秦浩没动手,眼神落在名字上,一笔一划看过去,直到看到第十九个。
“黎仁……是个宗师!”
张青松点头。
“是武陵地界上驻守边防的二等宗师,擅长阵法,去年冬巡边时曾与我东风军探子交过手!”
“输了一招!”
秦浩点了点头。
“这人死了吗?”
张青松低声道。
“未死,但重伤!”
“传言是马失前蹄,摔断脊骨!”
秦浩没再说话,只把那名单收了。
“何鸣现在人在哪?”
香妃道:“被我安排在城南偏院,他没多话,说只求见秦王一面!”
“说话时眼神直,手没抖!”
“不像说谎!”
秦浩挥了挥手,香妃退下。
张青松问:“主公要见?”
秦浩没点头,也没摇头。
只是起身,站在窗前,看着外头的天光渐黑,风从西边吹进来,城楼上的旗子飘了一下,角落的铁铃发出细细的响动。
他站了一炷香,才开口。
“这个人,不是敲门!”
“他是来递刀的!”
“刀柄朝我,刃朝越王!”
张青松沉默了片刻。
“我们要接?”
秦浩答得很慢。
“要接!”
“但不是现在!”
“让他等!”
“让他知道,他来得太早了!”
“这把刀,我们要用,但要让他知道—用的是他的人,不是他这个人!”
“他,不配!”
张青松领命退下,转身时看见秦浩还站着,没动。
第二天清晨,何鸣又来了,还是那个茶铺,还是那杯温茶没动,他一直等到日头升高,香妃的人过来说了一句。
“主公今日有事,不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