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前而言，杨洛对李飞雪的志向还是极为佩服的，别家闺阁小姐都捧着《女戒》学规矩，她倒好，天天抱着《孙子兵法》研究怎么玩儿心眼。

李飞雪盯着杨洛叹了口气：“这些年，我在这深宫里，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步步为营。父皇的宠爱，大臣们的态度，都如同一把把枷锁，让我不得不小心翼翼。”

杨洛表面听着点头，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猜不到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公主的志向令人钦佩，只是不知今日特意唤臣前来，与这些往事有何关联？”

李飞雪突然凑过来，“驸马爷，你可知道如今这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悄然布局。你我既有婚约在身，迟早会是一家人，何不强强联合，共谋一番大业？”

这话把杨洛吓得差点跳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公主，杨家向来规矩多，掺和皇室的事……这不合适吧？”

李飞雪走到凉亭边缘，望着远处的景致发呆：“你我联手。绝对能事半功倍，只要你肯帮忙，好处少不了你的，之前那些不愉快，我也可以不追究了。”

杨洛赔着笑脸打哈哈，“公主抬举我了，杨家祖训就是不掺和皇室争斗，我也就是个玩花鸟的纨绔，哪懂朝堂那套？”

“等婚书兑现，杨家就不是外臣了。”李飞雪转过身来，眼神直勾勾的，看得杨洛后背发凉。

她倒也没过多的纠缠，摆摆手说：“行，我知道这事急不来，你回去好好想想，有答案了再给我回复。”

杨洛忙不迭拱手告辞，刚转身迈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轻飘飘一句：驸马爷，你可知杨家这些年走下坡路，全是皇后一手策划的？”

他猛地回头，李飞雪却背对着他摆弄花枝，好像刚才什么都没说。

杨洛也不敢多问，脚底抹油似的逃出了尊华宫。

一路上，他都在反复揣摩李飞雪说那番话的用意，不难猜出她想表达两点：一是撇清自己嫌疑——皇帝在的时候宠她，她没理由对皇帝动手；二是想拉杨家下水，毕竟杨家在皇城根基深，有了助力，她对付皇后也多几分胜算。

可在李飞雪和皇后之间，杨洛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原因无他，纯粹是皇后这段时间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太过老练了，仿佛事事都在她的掌控中，杨洛还没做好跟她撕破脸皮的准备。

相比之下，李飞雪就好欺负多了，柿子要挑软的捏嘛。

回到杨府，虞惊鸿正在书房等他，看他脸色不对劲，直接把茶盏推过去：“怎么？被公主给吓着了？”

杨洛一口灌下凉茶，将李飞雪说的话一五一十抖了出来。

虞惊鸿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安乐公主的野心可不小，摆明了想拿你当枪使，所以我最讨厌跟这些摆弄权术的人打交道了，满脑子都是算计。”

杨洛瘫在椅子上叹气：“她说的倒也没错，皇后肯定在防着杨家。但这李飞雪也不是善茬，真搞不懂，这母女俩为啥非得斗得你死我活？”

“那龙武卫还查不查？”虞惊鸿追问。

“当然得查！我要是撂挑子，不就把你坑惨了？”杨洛笑着说。

“少贫嘴，谁要你假惺惺关心。”虞惊鸿嘴上嫌弃，但勾起的嘴角却表示这话让她很受用。

“先不管宫里的破事了，专心查案子吧。”杨洛揉着太阳穴问，“王掌柜那边问出什么了？”

虞惊鸿从怀里掏出张纸：“有点收获。他说白莲教最近在城西活动频繁，成员扮成各种身份，有的当小贩，有的装算命先生，在城里到处煽风点火。”

杨洛接过纸，仔细看了起来，纸上密密麻麻记着几个可疑地点和人物特征，最下面还画了个简易的城西地图，标着白莲教活动频繁的区域。

“好家伙，这么看来白莲教是想在城西扎根啊。”杨洛咂了咂嘴，“扮成小贩、算命先生，这主意够阴的，普通老百姓最容易信这些人。”

虞惊鸿点头：“王掌柜还说，这些人经常在茶楼酒肆扎堆，表面上是闲聊，其实是在打探消息、蛊惑人心。我让人盯着几个常去的地方了，不过还没发现什么大人物。”

“知道白莲教的活动地点，这就好办多了。”杨洛把纸叠好收起来。

虞惊鸿又问：“虎贲军那边，是要找人盯着张断岳吗？这人是关键。”

杨洛摇摇头：“不行，张断岳此人能当上虎贲军统领，绝非浪得虚名之辈，让人盯他容易暴露，得从底下的士兵入手，普通小兵嘴没那么严，喝点酒兴许就会漏出点什么。”

虞惊鸿犯愁：“可怎么接近这些士兵呢？”

杨洛笑着说：“这还不简单？男人之间，一顿酒就能交上朋友。找几个人扮成街头混混，在酒馆蹲守，找个借口跟士兵套近乎，请他们喝酒吃饭，这一来二去不就熟了？”

虞惊鸿被逗笑了，“你这招真损，不过确实管用。”

说干就干，杨洛立马叫来几个机灵的家仆，交代他们乔装打扮成街头混混。

这些家仆平时跟在杨洛身边欺男霸女，扮起地痞无赖来那是得心应手，没有一丝演技，全靠本色出演。

当天傍晚，城西最大的醉仙楼里热闹非凡。

几个穿着粗布衣裳、歪戴帽子的汉子靠在酒肆门口，时不时对着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吹口哨，模样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不一会儿，几个虎贲军士兵就勾肩搭背地走了过来。

“哎哟！这不是军爷吗？”一个小号的立马凑上去，脸上笑出两朵菊花，“几位大哥训练累坏了吧？走，进去喝两杯，我请客！”

领头的士兵警惕地打量了他们几眼：“你们什么人？平白无故请我们喝酒？”

“军爷您这话说的！另一个闲汉赶紧掏出酒壶递过去，“我们兄弟几个就爱结交朋友，尤其是像军爷这样的英雄好汉！”

这话听得几个士兵脸上的警惕顿时消了大半。

人嘛，谁不爱听好话？

领头的摸了摸下巴：“行吧，既然你们这么热情，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一挥手，带着弟兄们大摇大摆进了酒肆。

看着他们的背影，几个闲汉偷偷对视一眼，眼里全是得意——这鱼儿算是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