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程骁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谌晞这一路走来有多难，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本身就挣扎在深不见底的炼狱边缘，周遭是无尽的黑暗与算计。

可她的思想从未被侵蚀，心灵没有扭曲，没有怨天尤人，胸膛里跳动的那颗心，依旧滚烫，包裹着难能可贵的赤诚与正义。

正因为自己曾在滂沱大雨中浑身湿透，所以当她有能力时，便本能地想为别人撑起一把伞。

结果呢？

她发现，自己递出去的善意，竟成了将别人推向深渊的推手，也化作了他人手中可以肆无忌惮刺向她的、淬了毒的锋利长矛……

这种被背叛、被利用、善意被践踏的滋味，比直接的伤害更令人窒息。

孟程骁只觉得胸腔里那股闷痛几乎要撕裂他。

然而，只是一瞬，谌晞脸上的那丝脆弱和自嘲便如潮水般褪去，重新覆盖上那层惯有的、近乎无懈可击的平静面具。

她看向齐从南，声音清晰而直接，“我能见见孟署长吗？我有话要跟他说。”

齐从南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立刻拒绝，语气斩钉截铁，“不行！谌晞，正因为你和他的特殊关系，他已经被明确要求回避你这个案子！上级命令不容违抗，在这个案子彻底查清之前，你不可能见到他！”

他顿了顿，试图缓和一点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转达，我……可以代为传达。”

“不必了。”谌晞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意味不明的笑，眼神却异常坚定，“有些话，只能对他一个人说。”

“既然这样……”齐从南眉头紧锁，刚想强硬地结束这个话题——

“砰砰砰！”急促得近乎暴躁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粗暴地打断了审讯室的僵持。

还没等任何人应声“请进”，那扇厚重的木门已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孟程骁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脸色沉凝，眼神锐利如电，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目光直接穿透空间，牢牢锁在审讯椅上的谌晞身上。

齐从南嘴角狠狠一抽，感觉额角的青筋都在突突直跳。

老天奶啊！

能不能给他留点面子？！

能不能给他留条活路走？！

张总督察的茶，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喝！

“你们先出去。”孟程骁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反驳的命令口吻，视线却始终没离开谌晞，“我只需要五分钟。”

齐从南捏着突突直跳的眉心，感觉太阳穴都在抽痛，他走到孟程骁身边，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里挤出话，“老孟！就五分钟！多一秒都不行！你是知道的，张总督察那里的‘茶’，又苦又涩，能要人命！”

他加重了“茶”字的读音，提醒着后果的严重性。

孟程骁终于将目光短暂地移到齐从南脸上，“放心。任何后果，我一力承担。”

齐从南重重地叹了口气，知道再说什么也是徒劳。

他无奈地朝小刘和另一名警员挥了挥手，三人迅速收拾好桌上的东西，鱼贯而出，并顺手带上了那扇沉重的门。

门锁合拢的“咔哒”声，在瞬间空旷下来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