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止斟茶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缓缓抬眸,唇畔噙着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道:“乖侄女,你可还记得昨夜向我讨要血时说过的话?”
宋南絮微微蹙眉。
她当时说过,今日会请药王谷谷主为其诊病,作为取血的交换条件。
然而,只怕是要食言了。
不等宋南絮开口,萧止又道:“昨日欠的债,你尚未还清。
现下又向着讨要这朝露凝香,你这是旧债未清,又要添了新债。
这朝露凝香可耗费了我不少心血才配置而成的,说说,这次你能给出什么条件?”
宋南絮坐了下来,自顾自地端起了茶盏,轻啜了一口,却并没有说话。
萧止挑了一下眉头,将裹着帕子的手伸到了宋南絮的面前:“我可是来向你讨债的,药王谷谷主在现下在何处啊?”
宋南絮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面上依旧是一片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将用过的茶盏搁在了他的手心之中,微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萧止见她的样子,不禁哂笑:“君子一诺,你该不会是要食言吧?!”
宋南絮丝毫没有半点愧疚:“君子一诺,势必言出必行,可是——”
她挑了一下眉,浅浅勾了一下唇角:“我是个女子而非君子,你难道没听说过,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么?”
“就知道你会如此。”
萧止将茶盏放回到了宋南絮的面前,一副对她想法了然于胸的模样。
他如与至交好友交谈一般,笑容从容淡然:“昨夜丑时,我闲来无事,便在永安坊附近闲逛,你说巧不巧,刚好瞧见了有人被追杀,我便顺手将人救了下来,经我一问,那人正好是你要为我宴请的名医。”
宋南絮一怔。
眸底瞬间涌上了一股煞气。
是他劫走了夏侯博!!
只是须臾,宋南絮隐去了眸中神色,一双秋水剪瞳古井无波,她端起了茶盏轻抿了一口气:“丑时?闲来无事?
深更半夜阁下不睡觉,在永安坊附近闲逛?
如若端淑大长公主知道她的府邸周围竟成了人人皆可闲逛之处,不知道她该作何感想。”
萧止看出宋南絮是在刻意避重就轻,微微一笑道:“昨夜,我请他为我诊脉,你口中的神医也不过尔尔。
见他对我无用,我便以剑送他上了西天。”
他杀了夏侯博!!
宋南絮双瞳猛然一缩。
即便,她再用力克制,却还不能无动于衷,毕竟,夏侯博对她有救命之恩。
下意识攥紧了袖中双手,指甲刺痛了掌心。
萧止瞧出了她眼底里燃起得怒火,唇畔笑容更甚:“怎么?生气了?”
宋南絮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怒意:“此人与我毫无关系,杀了便杀了,我为何要生气?”
萧止起身。
“吧嗒”一声,将一块香耳扔到了宋南絮的面前:“省着点用,珍贵的很。”
宋南絮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香耳,一股淡淡香味瞬间袭来。
这人——
“走吧。”萧止径自朝着密室另一端出口走去。
宋南絮蹙眉看着他:“去哪?”
萧止挥开折扇,露出那明晃晃‘我自风流’四个打字,当着宋南絮的面扇了扇:“我乖侄女要的人,我怎么会痛下杀手呢,带你去见他。”
闻言,宋南絮倏地松了一口气。
她起身快步上前,经过萧止身边时,神情嫌恶地瞥了一眼他手中折扇,轻哂了一声道:“已入深秋还打扇子,小心染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