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妾身明白,都听秦郎安排。”
柳婉清压下心头翻涌的羞意和那点隐秘的旖旎,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只要能跟着他,刀山火海她也认了。
看着她全然信任的模样,秦风心头却掠过一丝尴尬。
他摸了摸鼻子,声音里难得地带了点磕巴:“那个……还有个事……就是……我家里……还有三位娘子……”
柳婉清闻言,非但没有失落,反而像是松了口气般,嘴角甚至弯起一丝柔顺的笑意:
“妾身知道了,进了门,自当敬奉三位姐姐,绝不敢有违。”她说得理所当然。
像秦风这般人物,身边有几个妻妾再平常不过。
更何况,她本是风尘中人,得他不弃,践诺相携,已是上天垂怜,岂敢再生非分之想?
只要能在他身边有一席之地,便已心满意足。
风雪呼啸声更急,没过多久,老赵便驾着一辆半旧的青篷马车,“咯吱咯吱”地碾着冻硬的雪泥停在门外。
车辕上挂着的风灯在狂风中剧烈摇摆,投下破碎的光影。
三人没有丝毫耽搁,秦风护着柳婉清迅速钻进车厢。
随后又转身回到驿站,说是要给王家林留个惊喜。
没一会儿,便小跑上车。
老赵一扬鞭子,马儿喷着白气,拉着这辆不起眼的马车,一头扎进了风雪肆虐的荒野。
他们两人本来是有马屁的,但是都给了许汉生他们。
驿站那扇沉重的木门在他们身后“哐当”一声合拢。
门缝里透出的那点微弱灯光,在呼啸的风雪中显得愈发孤寂、渺小。
仿佛片刻前的紧张与逃离,只是风雪夜中一个转瞬即逝的幻影,未曾留下丝毫痕迹。
……
夜色浓稠得化不开,朔风如厉鬼哭泣一样,卷着鹅毛大雪,一层层覆盖下来。
很快车轮和马蹄刚刚碾出的印迹便被吞噬了,大地重归一片混沌的洁白。
就在秦风他们离开驿站堪堪两刻钟之后,青山县家家户户的灯火渐次熄灭,整片原野陷入更深的死寂。
也正是在这万籁俱寂、风雪最狂的时刻,一队黑影如同雪地里窜出的鬼魅,悄无声息地逼近了孤零零的驿站。
他们手中的刀枪在偶尔透出云层的惨淡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幽光。
领头的是驿丞,佝偻着腰,脸色比地上的雪还白。
他身边,一左一右,正是流芳阁的花妈妈和青阳县令王家林。
王家林年近五旬,面容清癯,保养得宜。
但一双细长的眼睛在夜色里精光闪烁,透着一股子久居官场的阴鸷与算计。
他确实是王宇同宗同族的三叔,更是整个王氏宗族里隐在幕后、真正拿主意的人物。
王宇在青山县做的那些勾当,桩桩件件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不少“高招”甚至就是他亲手点拨的。
一听说这驿站竟有人敢劫掠临州府来的官兵,他心头那根弦就绷紧了——这绝非寻常盗匪!
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更嗅到了机会的味道。
他几乎立刻断定,这“清风居士”,必与青山县那个碍眼的宋家脱不了干系!
秦风之名,柳婉清口风甚紧,从未吐露。
花妈妈能知他姓秦,还是方才赎身时,柳婉清那一声声情意绵绵的“秦郎”漏了底。
一行人如同捕猎的狼群,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驿站外围。
王家林抬起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轻轻一压。
身后所有衙役、兵丁,动作瞬间凝固,连呼吸都屏住了,只剩下风雪呼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