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传来夸张的哈欠声。
静姝扒着门框探头,桃花眼里还蒙着睡意,却在看见院中场景时突然亮起来:\"哟~这是\"
雀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安神茶泼湿了前襟。
阿朵慌忙去拍她的背,却摸到她后颈一片冰凉——那是夜露浸透衣衫又风干的痕迹。
李当归的眼皮也直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活像只啄米的小鸡。
常年规律作息的他,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心里直后悔——昨夜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雀翎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
她捧着茶盏的手指微微发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却仍对李灵芝轻声道:\"不怪他现在还早,我一会再睡会儿就好。\"
李灵芝长叹一声,朝阿朵使了个眼色:\"带她去西厢房。\"
待雀翎被搀走后,李灵芝突然转身,一指头戳在李当归额头上:\"跟我来前堂!\"
前堂。
药香弥漫的厅内,李灵芝\"咚\"地放下茶盏。
李当归缩着脖子坐下,正想道歉,却见大姐推来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大、大姐\"他受宠若惊地捧起茶盏,\"我知错了,以后绝不\"
\"你挺行啊!\"李灵芝突然一巴掌拍在他肩上,震得茶汤晃出几滴。
她嘴角抽动,眼底竟闪过一丝促狭:\"带着姑娘夜游白虎城——\"她突然压低声音,\"比你爹当年强多了!\"
李当归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咳得满脸通红。
晨光透过窗纸,照见李灵芝眼中既恼又笑的神色——那分明是看自家崽子终于开窍的欣慰。
她端坐在藤椅上,指尖轻叩着案几。
\"这次便罢了,\"她瞪了李当归一眼,\"往后可不准再这般胡闹。\"
李当归捧着茶盏连连点头,热雾氤氲中,他额前的碎发都蔫巴巴地耷拉着。
\"姑娘家脸皮薄,不好推拒你,但不代表人家真的愿意跟你疯跑。\"李灵芝的指尖在案几上敲出轻响,\"大姑娘深更半夜在城里晃荡像话么?嗯?\"她突然压低声音,\"若被人瞧见,雀翎的名声还要不要?你负得了责么?\"
“再说了,后山那么大不够你们溜达,非要去城里?”
\"要是娘亲在\"李灵芝话到一半突然顿住,摇了摇头,\"定要骂你个狗血淋头。\"
窗外的麻雀叽喳飞过,李当归的耳尖渐渐红了。
他盯着茶汤里沉浮的参须,忽然想起母亲留下的那对剑——若她在场,或许只会挑眉一笑。
院门突然\"吱呀\"一声。
青鸢拎着还沾着晨露的剑跨进门槛,束发的缎带被风吹得扬起。
她脚步一顿,显然听见了方才的对话。
\"早啊。\"她若无其事地将剑挂回墙上,却在对上李当归视线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方才李灵芝的话她听得真切,这采药郎竟敢深夜拐带雀翎出游?
\"我早看他不是个好东西\"她暗自咬牙,指节在剑鞘上叩出轻响,\"得想办法让宁芙知道这事。\"
李当归忽觉后颈一凉,转头正对上青鸢的笑脸。
他憨厚地咧嘴回应,全然不知对方眼中闪过的寒光。
西厢房。
雀翎斜倚在绣枕上,阿朵的梳篦正穿过她散落的长发。
铜镜里映出北境雨女罕见的倦容,发间还缠着几根夜游时沾上的草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