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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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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 年的南锣鼓巷,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蜿蜒的胡同如蛛网般向四周延展,串联起一座座灰砖灰瓦的四合院。胡同口的槐树伸展着枝桠,新抽的嫩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树荫下零星摆着几个早点摊,蒸笼里腾起的白雾与晨光交织在一起,飘散着豆汁焦圈的独特香气。

沿街的商铺大多保留着传统的模样,朱漆斑驳的门框与崭新的宣传标语相映成趣。副食店门口挂着 “发展经济,保障供给” 的横幅,货架上整齐摆放着印着 “社会主义好” 字样的搪瓷缸,玻璃瓶里的水果糖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裁缝铺的橱窗里,陈列着列宁装与布拉吉的样式图,缝纫机的哒哒声不时从店内传出。偶尔有骑着二八自行车的邮递员穿行而过,车铃清脆的声响打破胡同的宁静,惊起屋檐下栖息的鸽子,扑棱棱飞向瓦蓝的天空。

胡同深处,四合院的门扉半掩,门墩上雕刻的狮子虽已有些磨损,却仍透着威严。墙根下生长着一丛丛狗尾巴草,墙角堆放着蜂窝煤与大白菜,充满生活气息。院子里晾衣绳上随风飘动的蓝布衫、竹编簸箕里晾晒的干菜,还有孩童们玩耍时遗落的玻璃弹珠,都在诉说着这里平凡又鲜活的日常。而墙上随处可见的 “拥护新婚姻法”“建设人民城市” 等标语,以及戴着红袖章的街道巡逻员,又为这片古老的街巷注入了新时代的活力。

李天佑和徐慧真的二八自行车碾过南锣鼓巷的青石板路,车铃惊飞了屋檐下的鸽子。后座捆着的包袱在晨风中轻轻晃动,徐慧真怀里抱着四季鲜小酒馆最后一坛自酿的桂花酒,坛口的棉纸还沾着去年秋天的桂花香。几个孩子要么上学要么在家喝奶粉,暂时先不过来,等李天佑和徐慧真把这边安顿好了,再把孩子们接过来。

“这门环该换了。” 徐慧真跳下自行车,指尖抚过斑驳的铜门环,环上的绿锈蹭了满手。门楣上 “福” 字匾额的金粉剥落大半,只剩 “一口田” 的残笔,倒像是为 “李” 姓量身定制。

李天佑抬头望着灰瓦上摇曳的狗尾巴草,想起田丹对这个院子的评价,下意识摸了摸腰间藏着的钥匙,那是前院东厢房与东跨院的双重门钥。

前院西厢房的门 “吱呀” 一声打开,闫埠贵戴着圆框眼镜探出头来,中山装口袋露出半截钢笔。“李同志!” 他推了推眼镜,攥着本《市民文明手册》快步迎上来,目光扫过自行车上的行李,“可算把您盼来了,昨儿街道办刚发的《院落管理条例》,您看这第三条”

徐慧真将包袱递给丈夫,笑着从布兜里掏出包着油纸的茯苓饼,打断他的话:“闫老师先尝尝点心,再拿几块儿回去给孩子们甜甜嘴,等安置好了再学条例也不迟。” 她瞥见闫家窗台上码着的搪瓷盆,从大到小标着 “饮用水”“洗菜水”“洗衣水”,最底层的盆里还泡着隔夜的窝头。

中院突然传来贾张氏的大嗓门:“东旭!去把煤球搬进来,别死懒拖遢的!” 话音未落,满脸油垢的贾东旭扛着麻袋晃悠悠走过,工装口袋露出半截卷着的《大众电影》。他冲李天佑咧嘴一笑,年纪轻轻就有一口泛黄的烟渍牙:“李哥,您可算来了,我娘听说你要搬回来,还说晚上要给您送碗炸酱面呢。”

“婶子太客气了。” 李天佑顺手帮着扶了一把麻袋,触到里面混着的碎煤矸石,“改日跟婶子一起来家里吃饭,慧真的红烧鱼做得一绝。” 贾东旭挠了挠头,油渍蹭到耳后:“李哥,我昨儿看见您车上的方向盘,比娄氏轧钢厂的机器还亮”

易中海叼着烟卷踱过来,深蓝色中山装笔挺,鞋底沾着新鲜的槐花:“年轻人,收拾屋子要是缺人手,言语一声。”

“谢易师傅,我们两口子还支应的开,就不劳烦别人了。” 李天佑注意到易中海袖口的补丁针脚有些眼熟,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龙老太太的咳嗽声打断。她那苍老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线:“小李不是外人,不用那么客气闫老师,您家解放又把弹珠滚进我家院子了”

闫埠贵的脸色一紧,刚要开口,闫解放已从门后探出头,手里攥着颗玻璃弹珠,珠子里的红五角星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解放,快给龙奶奶道歉。” 闫埠贵的声音里带着歉意,却又隐隐透着不耐烦。龙老太太拄着拐杖挪过来,银发梳得一丝不乱,腕间的银镯子刻着 “长命百岁”,与闫埠贵补丁摞补丁的袖口形成鲜明对比。

“算了,孩子不懂事。” 龙老太太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李天佑腰间的钥匙串上,“小李啊,这院子的老井水质硬,烧水时放块姜” 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贾张氏忙递过杯水,却被她轻轻推开。

李天佑将自行车推进院子时,徐慧真已经蹲在东厢房门口拆行李绳。蓝布包袱打开时,露出半块褪色的红布,那是结婚时用的喜帕,裹着几枚用报纸包着的银元。“先搁这儿。” 她将包袱塞进炕洞,指尖触到李天佑父亲藏枪的暗格,又往深处推了推,“等晚上再归置。”

“先搬这个。” 李天佑弯腰提起最重的木箱,箱底的铁钉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木箱里装着父亲留下的修械工具,扳手与螺丝刀碰撞出金属的轻响,摩擦着徐慧真陪嫁的铜脸盆,在阳光中奏出沙哑的进行曲。

正收拾间,闫埠贵的二儿子闫解放扒着门框探进头来,手里攥着个铁皮青蛙玩具:“李叔,我能看看你们的解放军画报吗?” 李天佑踩在板凳上卸窗纸,刚要开口,西厢房传来她妈的斥骂:“解放!没见客人忙呢?” 话音未落,闫埠贵已捧着一摞《市政公报》进来:“李同志,我替孩子谢谢你的茯苓糕,这些报纸你拿去糊墙吧。”他推了推眼镜,“往后这前院里的公共卫生,咱们可以轮流值日”

“成,按院里的规矩来就行。”李天佑爽快的一口答应下来。

中院传来贾东旭的口哨声,调子跑调得厉害,却盖不住贾张氏的唠叨:“东旭,别光瞅着新邻居,把你那身油衣裳洗了” 李天佑去中院打水时望见贾东旭倚在门框上啃窝头,工装口袋里掉出张电影票根,拾起来时,发现是三天前的《白毛女》场次。

“慧真,把咱爹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放书架上。” 李天佑接过徐慧真递来的搪瓷缸,缸身上 “支前模范” 的红字被磨得发亮。书架是用运输队的木箱改的,第二层摆着徐慧真的陪嫁一个绣着并蒂莲的梳妆盒,里面藏着半管过期的雪花膏装样子。

后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龙老太太的咳嗽声混着咒骂:“小崽子!踩坏我的药罐子” 李天佑探头望去,看见闫家小儿子闫解旷正慌慌张张往回跑,手里攥着朵刚摘的月季花。徐慧真摇摇头,从跨院里搬出个粗陶花盆,里面种着从四季鲜带来的薄荷:“先搁窗台上,等入秋了再移栽到院子里。”

易中海背着手不告而入时,李天佑正在钉门后挂钩。“小李是吧,” 他用烟斗敲了敲墙根,“你年轻,不懂,这墙得重新抹灰,我那儿有”“不劳烦易师傅,” 徐慧真笑着打断,递上块绿豆糕,“您尝尝我做的点心,比稻香村的还实在。”易中海讪讪的接过点心,到底止住了话头。

暮色漫进院子时,东厢房终于有了家的模样。炕席下的暗格已藏好重要物件,书架上摆着李天佑的奖章和徐慧真的记账本。徐慧真用竹篾帚清扫炕缝里的潮虫后,打开最后一个包袱,露出里面的床单,补丁摞补丁的布料上,针脚细密如繁星。别看这床单的补丁多,可都是跟被罩一样的不起眼的好料子,贴身睡,舒服的很。

“累了吧?” 李天佑接过她手里的笤帚,扫去地上的碎纸,“先歇会儿,我再去挑桶水洗漱。” 刚出门走近前院,就隐约听见闫埠贵对妻子嘀咕:“这两口子不简单,你瞧那书架上的书”

月光爬上屋檐时,东厢房的煤油灯亮了起来。徐慧真坐在炕沿上缝门帘,李天佑靠在门框上擦枪。窗外,闫埠贵正教他小儿子唱《东方红》,跑调的旋律混着槐树叶的沙沙声,织成一片安宁的夜。

“明天去接孩子们?” 徐慧真头也不抬,指尖穿过蓝布门帘,绣出朵歪歪扭扭的花。李天佑望着她鬓角的乌发,想起运输队跑夜路的时候她塞给自己的热鸡蛋:“再等等,等把炕席换了再说,省得硌着孩子。”

墙角的蟋蟀突然叫了起来,徐慧真放下针线,从梳妆盒里摸出半块糖,掰成两半:“给你。” 李天佑接过糖,触到她掌心的老茧,突然想起新婚那天,她也是这样把糖掰成两半,塞进他嘴里。

这时贾张氏端着炸酱面推门而入,搪瓷盆边缘磕着门框发出脆响:“李家小子,尝尝我调的酱,这还是当年你娘教了我两手,看看还是不是那个味儿。”正看见李天佑往墙上钉相框,相框里是张泛黄的合影,穿长衫的男人搂着穿粗布衫的女人,背景是四季鲜的旧招牌,“这相框该挂正些,歪了招邪。”

李天佑听了这话不由的有些愣神,徐慧真擦了把汗迎上去,“婶子坐,”她接过碗,触到碗底的温热直达心底,随后从包袱里摸出块上海奶糖,“我听天佑说起过您,您家东旭该说媳妇了吧?我那儿认识个纺织厂的姑娘”

贾张氏的笑凝固在脸上,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光,忽然起身告辞:“改日再唠,煤球还没搬完呢,你们忙你们忙。”

夜深人静时,李天佑坐在塾房小院的门槛上抽烟,月光给青石板镀上一道银边。东跨院的枣树影影绰绰,像是田丹档案里那句 “注意后院动向” 的批注。徐慧真递来杯凉茶,指尖碰到他手背上的旧疤,那是搬运机床时被钢丝绳勒出的血痕。

“听见没?” 她忽然压低声音。远处传来闫埠贵的算盘声,易中海的收音机里飘出《智取威虎山》选段,贾东旭正跟某个邻居争论着电影情节。李天佑将烟蒂按灭在门墩上,想起田丹说的 “庙小妖风大大”,忽然轻笑出声。

“笑啥?” 徐慧真抬头看他。

“没什么。” 他揽过妻子的肩,望着满天星斗,“就是觉得,这院子里的‘妖风’,倒比战场上的枪子儿有意思多了。”

屋内,煤油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糊着报纸的墙上,与窗外摇曳的树影叠在一起,像是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剪影画。远处,钟楼敲过九下,胡同里的狗吠声此起彼伏,却惊不破四合院独有的安宁。李天佑摸了摸腰间的钥匙,心想:不管什么 “妖风”,有这扇门在,就翻不起大浪。

而此刻,龙老太太正坐在后院灯下,用顶针将最后一枚铜扣缝在寿衣上。她望着前院东厢房透出的暖光,想起李有水夫妇被特务拖走的那个雪夜,忽然对着虚空轻语:“老李啊,你儿子回来了,这回 各凭本事吧。”

风穿过垂花门的残垣,卷起一片落叶,悄然落在李天佑新钉的 “烈属之家” 木牌上。月亮升得更高了,照亮了四合院的每一处角落,也照亮了这个即将在新时代里展开新篇的家。

院外传来巡夜人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的呼喊声里,李天佑吹灭煤油灯。墙角的潮虫又开始爬动,徐慧真往炕席下撒了把花椒,香气混着旧木头的味道,渐渐弥漫整个屋子。

黑暗中,徐慧真的头轻轻靠在他肩上,窗外的月光透过新糊的窗纸,在地上投下一片温柔的银白。这一夜,四合院的青砖灰瓦下,又多了一户人家的温暖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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