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在煮茶!不是在封锁水道,不是在与朝廷钦差对峙。
只是在游湖!
他看到了岸边的狄仁杰和林琛。
看到了他们脚下死去的战马。
陈光谦笑了。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那不是邀请。
是猫抓到老鼠后,尽情玩弄的炫耀。
林琛的血,轰一下冲上头顶,腰间的横刀“呛”一声出鞘半寸。
“我去杀了他。”
“站住!”
狄仁杰厉声喝道,声音从未如此严厉。
他猛地咳嗽起来,扶着柳树的身体晃得更厉害。
“你杀了他,扬州水师就从‘奉命封锁’,变成了‘主官被杀,被迫造反’。”
“你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他们跟着执笔人一条道走到黑。”
“这是个陷阱。”
林琛的刀,停住了。
他看向被水师逼退到岸边的皇城司校尉,人人带伤,进退两难。
裴元澈站在最前方,那张疏离的脸上,青筋暴起。
“那怎么办?”
林琛低吼,雨水灌进嘴里,又苦又涩。
“就这么看着?”
“看着水位上涨,看着江都几十万百姓给他陪葬?”
“狄公!我们没时间了!”
“对。”
狄仁杰点头,慢慢直起身。
那根在风雨中摇晃的脊梁,一点一点,重新挺直。
“我们没有时间了。”
“所以,不能用蛮力。”
他迈开步子,一脚深一脚浅,踩着泥水,走向那排钢铁巨兽。
林琛收刀入鞘,快步跟上。
……
“狄公,别来无恙。”
陈光谦依旧坐着,提起茶壶,给面前一个空杯倒满。
茶汤青碧,热气氤氲。
“本官奉命在此维持城防,迎接圣驾。”
他微笑着,像一个恪尽职守的忠臣。
“不知狄公与林指挥使,为何如此狼狈?”
裴元澈气得发抖。
“陈光谦!归墟水闸已开,运河决堤在即!你封锁水道,阻挠办案,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