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赞叹声此起彼伏,众人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画作上,仿佛要将每一处笔墨都刻进眼底。皇甫岐抚着胡须,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得:
“丁浮乃前朝画院守正,其笔法承宋人之严谨,又添元人之逸趣,这幅春山图,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郑工义连连点头,补充道:
“尤其是这设色,看似淡雅,实则暗藏玄机,非大师不能为也。”
辜楷更是如痴如醉,整个人几乎要贴到画上:
“诸位请看这山间云雾,用的是烘云托月之法,不着一笔,却将云气的缥缈表现得淋漓尽致。还有这江边垂柳,看似随意挥洒,实则每一根枝条的走势都暗含章法。。。。。。”
他滔滔不绝地讲解着,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谭威站在人群边缘,不时点头应和,心里却暗自苦笑。
这些文人的品鉴之词,在他听来恍如天书。他努力想要融入讨论,可满脑子想的却是西北荒漠里的风沙,是战场上飞溅的血珠,与这画中细腻的春景实在格格不入。
众人在书房墨迹了半晌,午宴时分,由于陛下赏赐了些御菜,大家吃的都很尽兴,酒过三巡,文人雅士们开始热衷起酒令与诗词歌赋。
“我先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接下句者饮一杯!”
一人高声喊道,众人纷纷接句,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谭威坐在角落,独自饮着杯中酒,听着那些引经据典的诗句,只觉头痛欲裂。
他擅长排兵布阵,却对这些文人游戏不感冒,只能默默看着酒杯中的倒影,掩饰内心的局促。
刘闻言端着酒杯走过来笑道:
“谭兄,今日难得相聚,我敬你一杯!”
皇甫岐、郑工义也随之举杯,三人你来我往,言谈间既有官场的客套,又不失老友的亲昵。
然而以辜楷为首的四个文人却对谭威冷眼相看,眼神中满是轻视。在他们看来,武将不过是个带兵的,哪懂得诗词书画的风雅?
辜楷摇晃着酒杯,开始高谈阔论:
“要说五代南唐,那冯延巳的词、顾闳中的画,当真是绝配。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寥寥数字,便将闺中女子的春愁写得入木三分。。。。。。”
他说得兴起,全然没注意到谭威早已走神,谭威望着盘中的菜肴,心中暗自吐槽古代调味的寡淡。
这些文人整日谈论风花雪月,哪知道战场上连口吃的都难寻,能有块硬饼充饥就谢天谢地了。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笑哼一声,这声冷哼被坐在对面的张诚听到。张诚本就喝得满脸通红,借着酒劲,阴阳怪气地说道:
“谭兄弟这是觉得说得不对?不知可有什么佳作,也让我们这些俗人开开眼?”
他故意将兄弟二字咬得极重,语气里满是嘲讽其粗鄙。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谭威握紧酒杯,正要开口,刘闻言却猛地站起:
“张兄这话就不对了!”
他微目扫视全场。
“谭兄镇守西北,三战三捷,打得鞑子闻风丧胆。若无谭兄和圭圣军浴血奋战,哪有我们今日悠闲吟诗赋词的日子?”
皇甫岐见状,急忙举杯缓和气氛:
“张兄有所不知,谭都督麾下圭圣军在西北三战三捷,去年更以五千兵力大破鞑靼三万铁骑,此等军功才是国之柱石!”
话音未落,张诚却嗤笑一声,晃着酒杯斜睨谭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