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谭威想起史书里吴三桂引清兵入关的背叛,又想起今日在宫中见到的崇祯,此刻恐怕还在为联姻之事权衡利弊。
“吴家这步棋,走得妙啊。”
他冷笑一声。
“既不直接求娶皇家,又能迂回渗透,难怪能在军中立于不败之地。”
英娘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中的寒意:
“你在担心什么?陛下如今正宠信吴总兵,连奴家都能看出,陛下是想借吴三桂制衡收拢各地总兵。”
她的指尖停在他锁骨处。
“只是。。。新军近年扩张太快,陛下为何不稍加监督?”
谭威差点脱口而出。
“因为崇祯需要吴家来当挡箭牌,最后却会落个抓鸡蚀米,他吴三桂就是个咬人的棋子。。。”
却在开口前咽下,他莫名的想起远在白头山的萨仁娜和谭福,暂时不想开口。
“有些事,陛下未必看得透。”
他轻抚她的发丝。
“但我们得防着,周家单薄,娘娘估计也是在给太子找补,我们只是一层锦被而已。”
英娘似懂非懂地点头,刚要再说什么,两人的肚子却同时咕咕叫了起来。
尴尬的声响打破了一室温馨,英娘扑哧笑出声,伸手戳了戳他的腰:
“都督大人,原来你也会饿?”
谭威趁机捏了捏她的鼻尖:
“再饿也得先哄好我家夫人。”
他扬声唤管家。
“备膳!要糖醋鲤鱼和莲子百合粥,夫人最爱吃的。”
英娘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门外传来管家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谏院言正徐志浩大人来访!”
管家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
谭威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惊喜,转头向英娘解释道:
“是开州书院的旧识,当年我们论道,如今已是朝堂上响当当的人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衣襟,快步迎向厅外。
徐志浩身着七品青色官服,腰间银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见到谭威大步走来,他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远远便伸出双手:
“都督!许久不见!”
。。。
“老徐!真是想死我了!”
谭威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仿佛要把这些年的思念都融进这一握之中。他上下打量着徐志浩,见昔日同窗眉目间多了几分沉稳与威严,心中感慨万千。
英娘在一旁行礼,徐志浩连忙回礼,口中说道:
“郡主使不得,还记得当年随都督去迎亲,下官曾为郡主新轿探路。”
他的话语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与尊重。
谭威拉着徐志浩在厅中坐下,忍不住感慨:
“老徐这些年,真是风光无限啊!前年那场科举,陛下亲自面试筛选,二十四人被黜,唯独你与马毓宫等十人脱颖而出,这等荣耀,当真是轰动天下!”
徐志浩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说来惭愧,若不是当年在开州书院,得都督指点迷津,我又岂有今日?还记得那时,我与刘闻言一般,整日空谈治国之道,是都督一番畅谈,让我茅塞顿开。”
谭威想起崇祯已经对科考试探性的进行了改制,起码在殿试中,不再录取夸夸其谈之辈,而徐志浩思想中的谭威点化,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徐志浩出身胶东文武世家,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却在迷茫中苦苦求索。揭下开州书院招贤榜的那日,他眼中闪烁的光芒,至今仍历历在目。
“这些年你在西北征战,稳定边境,功绩卓着,只是朝中知晓的人太少。”
徐志浩的语气中带着惋惜。
“我虽随侍陛下左右,分析过这些功绩的重要性,却自身无法亲赴西疆,与都督相助,实在遗憾!”
谭威心中一暖,他在朝堂根基薄弱,故交甚少,徐志浩这样既有真才实学,又与自己私交深厚的老友,实在难得。
他重重拍了拍徐志浩的肩膀,转头对管家吩咐道:
“快去准备宴席!今日我要与老徐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徐志浩笑着推辞:
“都督如今军务繁忙,我这突然造访,莫要耽误了正事。”
。。。
“什么正事能比老友重逢更重要?”
谭威佯装不悦。
“今日咱们不谈朝堂,不议军务,只叙旧情!”
厅中气氛渐渐热烈起来,英娘见状,悄悄退下安排宴席。看着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相谈甚欢,她心中也替夫君感到高兴,毕竟看样子,夫君于清流中颇有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