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自己不这样做,会忍不住发出呻吟。
他的脚,无论是脚趾还是脚掌,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那些脱落或被严重挤压变形的脚部组织,看起来就像被锤子反复捶打过的面团。
一股酸涩的热气涌上她的眼眶。
“教官,您伤得比看起来要重得多。”
“在这里,你就能确定之后会发生什么吗?就能放心吗?”
他反问,语气带着嘲讽。
“我们已经安全离开sakhalin那座修道院了。”
“所以这里就绝对安全了?”
“……”
“看你那张天真的脸。我没什么能相信的。”
他冷笑着说,却把徐凌拉进自己滚烫的怀里,紧紧抱住,仿佛抓住最后的稻草。
纪禹琛依旧高度警惕,防备着帘子外任何可能的靠近。
“危险降临往往只是一瞬间。”
“……”
“这一点,我很清楚。”
徐凌用还略显生涩的、安抚的手法,轻轻抚摸着他被冷汗浸湿的脖颈。
每当她柔软的手触碰到他,他都会微微颤抖,但不但没有推开,反而抱得更紧。
她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干瘦滚烫的脸颊旁,在他耳边低语安抚,突然趁他不备,用手里的注射器猛地扎进了他的前臂。
“——!”
纪禹琛呆滞的眼睛瞬间瞪大。
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能,或者说没有用力推开她,只是脸上瞬间布满了像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的痛苦和震惊。
看着他受伤的眼神,徐凌心想:为什么教官会是这种眼神?
她勉强扯出一个模糊的笑容,小心地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
为了这个浑身是伤却无法安息的男人,她只能强行“关掉”他的“开关”。
但那只抚摸他的手,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尴尬和不自在,急忙蜷起手指握成了拳。
“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直到我们回到c国。如果发现任何可疑的人,我绝不会让他们靠近您。所以……哪怕只是一小会儿,请您安心地闭上眼睛休息。我哪里也不会去。请相信我……”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别扭。
相信我……
还有比这更讽刺的说法吗?
自从靳宪消失后,她自己才是那个对世界失去信任,甚至感觉被背叛的人。
但是,看着这个眼白布满血丝、仿佛永远无法合眼休息、拼命支撑着的男人时,这句话却又如此自然地脱口而出。
“不行……基亚……”
他含混地低语。
“是基亚吗?您担心他?如果他再出现,这次我不会再被乖乖带走了。请相信您训练出来的我。”
听到这话,纪禹琛眼中的紧绷似乎松懈了一丝。
他眼皮逐渐变得沉重,粗糙急促的呼吸也明显平缓下来。
即便在意识模糊的最后时刻,他还是摸索着找到她的手,虽然无力,却还是松松地握住了。
不一会儿,那双疲惫不堪的眼睛完全闭上。
徐凌的口中也长长地吐出一口如释重负的气。
现在,总算可以好好接受治疗了。
特保队队员们在sakhalinsk医院只接受了最紧急的初步处理。
经过评估,决定与其在这里长期休养,不如尽快乘坐爆破公司的专用医疗运输机返回国接受后续治疗和康复。
虽然是集体决定,但具体的协调转运事务,几乎都落在了徐凌一个人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