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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长安。
广聚斋。
二楼临窗的雅座里,独孤章解了腰间玉带,松垮垮搭在椅背上,锦袍前襟沾了些酒渍,也懒得拂拭。
一手撑着额头,指节抵着眉骨,将大半张脸埋在阴影里,只露出紧抿的下颌线。
另一只手拎着银酒壶,不看杯盏,径直往嘴里灌,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嘴角淌下,浸湿了颈间的衣襟。
窗外秋风卷着落叶掠过,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偶尔喉间滚出声含糊的低叹,混着酒气散在空气里。
姗姗来迟的羊鸦韧,瞧见独孤章这副模样,看向桌旁的高炅,问道:“独孤兄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一言不发在喝闷酒?”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相识这么多年,羊鸦韧还从未见其有过如此状态
“那位明镜司新任督主,前些日查抄商会,西市监斩五大会长之事,听说了吧?”高炅呼出一口浊气,瞥了眼独孤章,说道。
“那当然了!”
羊鸦韧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点点头,“长安百姓都快把他陈宴,给夸上天了”
“说是什么当世青天,不畏强权!”
说着,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满是不屑之色。
“呵!”
独孤章闻言,抬起手来,冷哼一声。
“是兄弟失言了!”
羊鸦韧意识到措辞不当,拍了拍自己的嘴,赔笑道。
“鸦韧你忘了,那被抄的宝和商会,是独孤兄家产业,鲁子阅更是与独孤兄交好!”高炅努努嘴,压低声音,说道。
“那这不报复回去?”
羊鸦韧恍然大悟,顿时愤愤道:“陈宴那瘪犊子,仗着有宇文沪撑腰,也太蹬鼻子上脸了!”
俨然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
“你以为我不想?”
独孤章眸中透着阴鸷,冷笑道:“但我父亲让按兵不动!”
他做梦都想弄死陈宴,替鲁子阅报仇,奈何独孤昭下了死命令,又不敢违背
“可这口气怎么能咽的下去呢!”羊鸦韧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