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四弟去世了?这对我来说,如同战车失去了车辕,雄鹰折断了羽翼,真……真是痛杀我了!”
宣明殿内,窝阔台得知拖雷去世的消息后,高呼几声,当场晕了过去。
但实际上,他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当初,刘仲禄都觉得窝阔台活不过一年半载的。但是,窝阔台竟凭着坚强的意志力戒酒戒色,将养身体,成功挺了过来。
非但如此,原本窝阔台尽管早就想对付拖雷了,但过度嗜酒,清醒的时间不多,着实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这回窝阔台不喝酒了,除了睡觉,就想对付拖雷的办法,还真定下了一条毒计。
伤势好转之后,他装着伤势越发沉重,把刘仲禄打发走了,以免刘仲禄看出什么来。
又借机把兀孙察儿宣召而来,实施此番计划。
当然了,窝阔台也不是没有付出任何代价。装病不是那么好装的,他服下了手下一名巫医献的药剂,表现得脉搏虚弱,面色发黄,双目无神,短时间内连刘仲禄都没察觉,赵朔也被骗了。
是药三分毒,窝阔台觉得,现在他的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
但这是值得的!
今天终于大功告成,除去他的心腹大患!
足足一个时辰后。窝阔台才假装“悠悠醒转”,在五百怯薛军的护卫下,来到玄德殿。
他继续表演,抱着拖雷的尸体痛哭流泣,说都是自己害了拖雷,以至于拖雷被高丽的山川神灵收走了性命。以后,他一定会好好对待拖雷的遗孀和孩子们。
蒙哥暗地里咬牙,表面上却表现得对窝阔台毫无芥蒂。
事实上,何止是蒙哥?不知多少人表面上赞扬拖雷兄弟情深,感动神灵,代兄而死。暗地里却觉得拖雷死的太蹊跷了,恐怕就是窝阔台下了毒手。
当夜晚间,开京城,一个宽大华丽的帐篷内。
赤老温之子纳图儿,博尔术之子孛栾台,术赤台之子怯台,木华黎的侄子札塔儿,博尔忽之子脱欢,以及速不台之子兀良合台,聚集在了一起。
这六个人都是怯薛军中的千户。
在赵朔封王之前,这种聚会是赤老温之子纳图儿,博尔术之子孛栾台,术赤台之子怯台,木华黎的侄子札塔儿,博尔忽之子脱欢,再加上苏伦。
很简单的道理,当初铁木真允诺了六个怯薛军世袭千户给赵朔、木华黎、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和术赤台。
这六个人地位相仿。
不过,赵朔封王之后,苏伦非常默契地就不参加这种聚会了,其他人也不叫他。
毕竟,苏伦作为赵朔的心腹,和他们已经完全不同。
倒是后来,成吉思汗的四獒四杰,只剩下了速不台一人还活着。兀良合台作为速不台的长子,地位水涨船高,加入了这个小团体。
“我说,拖雷汗死的够蹊跷的啊!”
纳图儿的姑姑合答安嫁给了铁木真,对黄金家族的内讧最为痛心疾首,也对窝阔台最为不满。
他压低了声音,道:“当日在宣明殿内,怎么非得我们到齐了,兀孙察儿才和长生天沟通?我自从怯薛军建立,就跟随成吉思汗了。从没听说过,通天巫还有这种仪式。”
博尔术之子孛栾台附和道:“祈祷神灵,就能用自己的命换亲人的命?成吉思汗去世前,通天巫就在军中。他那时候,怎么不做类似的法事?”
术赤台之子怯台和赵朔最为亲近,口中啧啧连声,道:“要我说,还是赵朔汗英明,知道那次的宣明殿,不是那么好进的,直接擂鼓聚将,带兵闯宫。你们信不信,如果兀孙察儿敢逼着赵朔汗喝什么不明之物,他就敢当场砍了这位通天巫的脑袋!”
木华黎的侄子札塔儿轻抿了一口酒,阴阳怪气地道:“兀孙察儿没那个胆子,大汗恐怕也没那个胆子。”
“你们怎么就认定,是大汗动的手了?拖雷汗,的确死的诡异啊!”
博尔忽之子脱欢头脑最为简单,对萨满教也信仰颇深,道:“拖雷汗不是已经痊愈之后,再突然去世的吗?大家都看见了,谁能肯定不是高丽的山川神灵作祟?”
“就是不能认定是大汗干的,现在才风平浪静。”兀良合台冷笑道:“如果有朝一日,水落石出,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呢!”
不得不说,拖雷战功赫赫,在蒙古军中声望甚高。他的蹊跷死亡,很多人为他暗地里鸣不平。
还有最关键的,窝阔台此举,太坏规矩了。
拖雷不是不能杀,但那得拖雷犯了大罪,众那颜一致同意才能杀。
窝阔台现在能为了巩固权势,暗中下手对付拖雷,来日就不能对付术赤、察合台、赵朔?就不能对付众驸马?
世袭千户就安全吗?
此例一开,所有蒙古贵人人人自危。
只是还有着拖雷代兄而死的遮羞布,谁都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大家还能勉强说服自己,维持着暂时的稳定。
另外一边的宣明殿内,窝阔台却是自我感觉良好。
阔端酒量不高,已经喝的酩酊大醉。阔出却是酒量甚佳,依旧在伺候窝阔台喝酒,献着殷勤。
“父汗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拖雷,实在是太英明了。我敬您一杯!”
“嗯,喝。”
窝阔台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道:“痛快!真是痛快!自从当上这大汗起,我就从没像今天这么痛快!从今天开始,我才是真正统领大部的草原战士,才是真正的蒙古大汗!”
“那么,您真的要好好对拖雷的遗孀和儿女吗?”阔出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那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