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蒙哥赶紧将拖雷扶住,高声道:“月举连海牙!月举连海牙!快带人给父亲看看!”
“是。”
月举连海牙是拖雷麾下的一个回纥人,医术不俗,管理着拖雷麾下的所有军医。
他早就带着几个医生在一旁等候了,赶紧七手八脚地将拖雷扶入殿内,在榻上躺下,开始诊治。
姚枢跪在榻前,建议道:“臣以为,现在最紧要的是三件事。”
“其一,全军戒备,可汗和大王子身边更要加派人手。可汗已经遭难,如果大王子再出什么意外,可就全完了。”
“其二,无论大汗如何宣召,大王子皆不可觐见,最好不要离开玄德殿半步。”
“其三,赵朔汗应该还没出城,应该速派人将赵朔汗请来,商议最坏的结果。可汗,容臣多一句嘴,现在已经不是顾忌什么兄弟之情或者国家大义的时候了。大汗是这对您是下了死手了啊!”
蒙哥微微咬牙,道:“姚先生说得对,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姑父赵朔了!”
“不至于!不至于!”
拖雷微微摇头,道:“其实,我的病情没那么严重,未必就是三哥下的手。我现在感觉,比刚才好多了。”
顿了顿,他向月举连海牙看来,道:“你以为,我的病情如何?”
月举连海牙知道自己面临的何等的惊涛骇浪,字斟句酌地道:“如果单从医术来论的话,可汗好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并无大碍,服下几副药剂,应该就会痊愈。但牵涉到鬼神之事,臣不敢妄言。”
“喝了三哥的洗身之水,可不就是不干净的东西吗?”
拖雷听了月举连海牙这话,越发不愿意考虑姚叔的建议了,道:“再看看吧。实在不行,再联络赵朔汗。”
月举连海牙的判断似乎是正确的。
第二天早上,拖雷就感觉明显康健了许多。
到了下午,已经全无异状。
拖雷非常高兴,再次来到宣明殿见窝阔台,发现窝阔台已经能够站起来喝稀粥了。
第三天,窝阔台和阔端、阔出,以及拖雷一起,巡查蒙古军营。
全军上下欢声雷动。
不过到了第四天,形势就急转直下了。
拖雷忽感身体不适,很快就陷入了昏迷之中,也没机会联络赵朔了。他面色蜡黄,呼吸急促,还发起了高烧。两天后才重新睁开了眼,但很明显,这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孩子,你听我说!”
拖雷紧紧握住蒙哥的手,道:“我死之后,千万不要找窝阔台复仇!你……你年纪还小,不是他的对手!
确实如此。
拖雷能抗衡窝阔台,一方面是有着众多的世袭千户,另外一方面却是因为立了诸多战功,威望甚高。
拖雷去世后,蒙哥毫无威望可言,凭什么和窝阔台对抗?
只会白白牺牲了性命而已。
蒙哥不甘心地咬着牙,道:“难道,请赵朔姑父帮我,也不行吗?”
“他凭什么帮你?”
拖雷苦笑道:“我和大汗,都是你华筝姑姑的兄弟。我们之间的争斗,赵朔姐夫为什么要偏向我?毕竟,当初是我主动疏远的他啊!”
顿了顿,拖雷连喘了几口气,继续道:“再说了,大汗表面上可没有任何错处,即便我自己都拿不出任何证据来,你姑父也师出无名。”
“可……可若是,您去世之后,他还不肯放过我们怎么办?”
“如果那样的话……”拖雷感觉身上的力气迅速逝去,手慢慢松开了蒙哥的手,微微闭上了眼睛,气若游丝。
蒙哥的耳朵贴在他的唇边才能听清。
拖雷道:“那就不惜代价,去求你姑父吧。看在姐姐的面上,他总不至于,不给你们找条活……活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到了现在,拖雷才明白,赵朔当初闹了那么大动静,对窝阔台的严密防备,是多么正确。
窝阔台的心肠,是多么冷硬和狠毒!
当初他听窝阔台的话,有意疏远赵朔,是多么的大错特错。
说直白一点,他要是一直和赵朔、术赤交好,窝阔台敢动他半根指头?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说完了最后两个字,拖雷就溘然长逝。
“父亲!”
蒙哥抱着拖雷的尸体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