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江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肉里。他知道欧阳福的故事，但亲耳听到，还是让他心中翻涌起滔天怒意。

“我二哥临死前，给我托了梦。”欧阳福声音哽咽，“他说他们是被活活沉下去的，一个个绑了石头”

话未说完，欧阳福已经泣不成声。台下的群众更加愤怒了，有人开始往台上扔东西。

“我来说！”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走上前。

“这畜生，这畜生”老妇人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他带着一帮狗腿子，烧了我们全村。我儿子想反抗，被他们当场打死。我女儿”

老妇人说不下去了，只是不停地用手抹着早已干涸的眼睛。

一个接一个的受害者上前作证。每一个故事都像一把尖刀，刺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有的是全家被屠，只剩下一个在外的女儿。

有的是全村男丁被杀，女人被掳走。

有的是倾家荡产后还要背上血债。

天完全黑了下来，但人群不减反增。四周的火把被点燃，将整个广场照得通明。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将愤怒和仇恨勾勒得更加清晰。

“你们这些蝼蚁！”黑柱豹突然又狂笑起来，“老子杀的人，比你们说的还要多十倍！你们这些软骨头，有种就把老子千刀万剐！”

“砰！”一块石头正中他的额头，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为老百姓发声，判处孙贵情，即黑柱豹，死刑！明日执行枪决！”解放军干部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欢呼声响彻夜空。但人群还是不愿散去。

“不走！要看着这畜生死！”

“对！今晚就在这守着！”

“别让他跑了！”

欧阳福看着这情况，赶紧找来县衙的负责人：“这么多乡亲远道而来，总不能让他们露宿街头。我去安排些吃食和被褥。”

柳三江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有些疲惫。他转身往陈卫的住处走去，脚步有些沉重。

“你小子可算来了。”陈卫看着狼吞虎咽的柳三江，眼中闪过一丝关切，“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陈哥，今天怎么没去看公审？”柳三江含糊不清地问道。

陈卫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我这边有事。再说了，公审的事自有政府处理，我去不去都一样。”

他顿了顿，又道：“用不了几天，我可能要离开这里。”

柳三江一愣，筷子停在半空：“什么意思？”

“北平解放了，我要南下了。”陈卫的声音有些低沉，“新中国需要更多的建设者。”

柳三江放下碗，看着这个一直照顾自己的大哥。油灯的光芒在陈卫脸上跳动，映出他眼中的坚定和不舍。

“陈哥”柳三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好活着。”陈卫拍了拍他的肩膀，“新时代来了，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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