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爷爷想好了,就在今天中午饭后上林子去找他。
为了救儿子,就算花再多的钱,就算把命搭里,爷爷也心甘情愿。
吃完了饭,爷爷临走前摸了下我的脑袋。
“阳子,爷爷这趟可能回不来了,你是家里的男子汉,得照顾好你姐姐和奶奶,知道不?”
我年纪太小,听不懂他们这些生生死死。
可我听得明白,爷爷说我是男子汉,让我照顾好我姐。
“放心吧爷爷。”我淌着大鼻涕,像个小大人一样,“我肯定照顾好奶奶和姐姐!”
爷爷没再多说,只是叹了口气,扛着土枪,出门离去。
奶奶忧心忡忡,见爷爷走了,就站在大院门口,瞧着爷爷的方向,一直也没动弹。
我没啥事,就蹲在院子里抓蚂蚱。
这蚂蚱也是灵,怎么抓都抓不到,两条后腿一撑就蹦进了外屋地。
我跟在它屁股后,不知不觉就来到那口酸菜缸前。
这上面有块大石头。
记忆里,这块石头又大又沉。
我每次想搬都搬不动。
可这回不一样。
我现在也算是爷爷认可的男子汉了,就想着试试能不能把这石头搬下来。
反正酸菜也不会自己长腿跑掉。
想啥是啥,我鬼使神差,去搬那块大石头。
还真别说,之前都搬不动,这次我做到了。
可我这边刚把石头搬下来,酸菜缸上的木盖子就被什么东西顶了顶。
我一阵好奇,把木盖子掀开往里一看,当时就吓得嗷一声。
原来酸菜缸里不是酸菜,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泡在一缸血里。
这人个头跟我差不多大,全身上下的皮都被人扒了个精光。
血肉模糊,带着股浓重的血腥味,吓得我胃里翻江倒海,一口没忍住,就吐在了外屋地里。
可那人对我这样却并不稀奇,他脸上肌肉组织动了动,外凸双眼布满红网,一开口,用稚嫩孩子音冲我大叫着:“你家扒了我的皮,这都几十年了,也该还了!”
院外的奶奶听见我这边的动静,她回过头,见我掀开酸菜缸,吓了一大跳,忙小跑回来抢走我手里的木盖子。
“这败家孩子,你把酸菜缸打开干啥,你爸见不得光,不知道吗!”
我爸?
我瞪着眼睛,傻在原地。
我爸怎么还是个孩子?
他为啥说我家扒了他的皮几十年了?
等等,不对啊。
我不是已经十七岁了么,我爷爷奶奶,还有我爸,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双手,原本的稚嫩小手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是一对青年的消瘦双手。
我又一转头,看到了身后外屋地的窗户。
阳光折射,窗户反光,映照出个十七岁的青年模样——李晨阳。
“你不是我奶奶!”我快速反应过来,后退好几步,指着那大缸前用石头压木盖子的老人大叫着:“你们到底是谁!?”
“呵呵呵……”
那人没回头,却传来一阵尖锐凄厉的惨笑。
待她笑完,这才缓缓转过身,身上的衣服逐渐透明消失,就连那层人皮也跟着消散。
剩下的,只有暴露在空气中的腐烂血肉,眼眶里的眼珠子不知被谁扣走,留下两个血黑色大坑。
“你家……”那人脸上的肌肉往外渗着血,尖锐声音从喉咙迸发而出,一声声带着凄厉恨意,又传入我耳,“你老李家几十年前扒了我们十张鬼皮,现在……也该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