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外,黑压压的全是逃难来的灾民,都指望着这口粥活命呢。
这天,周大山跟平日里一样,去领救命的粥。
五个娃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嗷嗷直哭。他婆娘更是为了省下口粮给娃,饿得都快下不了炕了,再这么下去,一家老小都得饿死。
他正寻思着,要不要拉下这张老脸,去求求管事的官老爷,看能不能多给一勺半勺的,救救他婆娘。
谁知,竟赶上州衙招工的告示。
每天给的不是稀粥,而是白面馍馍、白米饭,还管够,外加每天五文钱的工钱!
这待遇,这待遇比富户家的佃户还要优厚!
这事儿传出去都觉得是在吹牛!
大伙儿心里都犯嘀咕,怕是官府使的障眼法,谁都不敢上前。
可周大山等不起了,家里人眼瞅着就要饿死了,他只能赌一把。
就算拿不到工钱,能吃上几顿饱饭,一家人也能缓口气!
万一要是真的呢?真能管饱,居然还有薪水可以领,那一家人就有指望了,熬过这个冬天,等到明年开春,就能回家种地了!
周大山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心里一横,豁出去了!
为了家里人,他必须得试试!
结果,还真让他给赌对了。
不但吃上了香喷喷的白面馍馍,还真拿到了工钱,一个铜板都没少!
府衙招的工人分了两拨,一拨人去清理疏通河道淤泥,另一拨人乌泱泱的有十多万,负责挖一条新河道。
这么多人,衙门里那几个衙役哪管得过来?
有些平日里就油头滑脑的懒汉,早就开始偷懒了。
河道边。
一个精壮的汉子赤膊着上身,正挥汗如雨地铲着沙土。
毒辣的日头底下,他浑身湿漉漉的,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滚,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我说二虎,你这是抽的哪门子疯?”
“衙门也没差人来监工,又不是有人拿皮鞭抽打你,你这么玩命干,图个啥?”
大太阳底下,几个懒汉躺在阴凉地里,摇着扇子,优哉游哉。
看到周大山这般卖力,忍不住出言“规劝”几句。
“俺拿了人家的工钱,就得把活干漂亮,不然,咋对得起给俺发工钱的褚善人?”
周大山把两大筐沙土装得满满当当,扛在肩上,一边走一边应道。
几个懒汉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撇了撇嘴。
这年头,还有这样的愣头青?
放着清闲不享,非得跟自己过不去,这不是傻是啥?
又没人监工,活儿多活儿少报酬不变,轻松点不好吗?
懒汉们阴阳怪气地说:
“二虎,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你这么拼死拼活的是五文钱,我们在这儿躺着也是五文钱,你说你,图啥呢?”
“反正干多干少,都一样拿钱。”
周大山正弯腰拿着镐头,一下一下地刨着坚硬的土块。
他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咧开嘴,露出满口白牙,憨厚地笑了笑:
“俺要是不卖力气,这钱拿在手里,良心上过不去。”
“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还不戳俺脊梁骨?家里的娃和婆娘,以后还咋抬得起头?